武王府,前庭。
赵宸静静驻足,眼中有些犹豫。
初将听闻流言中伤的事,她的确下意识怀疑孟雍,毕竟她只和孟雍透漏过。
这才觉得自己的坦诚遭到背叛…
可这一番冷静之后——
如果真是孟雍,他大概会做的更狠、更绝、更让人束手无策才是。
不动则已,动则雷霆骤雨…
赵宸揉了揉小脸,又搓了搓眼睛,细眉立起,直等装出一副怒发冲冠、红了眼睛的模样,才大步向主院东厢走去。
虽然不是他干的,但家风是时候该拾掇拾掇了。
东厢门被猛地推开,带起的一阵风吹得里头帘幔浮动不止。
赵宸毫不理会,径直闯进卧房,阴沉沉地看向床上静坐的孟雍。
青丝披散,眉眼惑人,脸上苍白毫无血色,寝衣大敞,似刚重新处理完伤口。
赵宸强自将眸光从他那莹白皮囊上挪开,一瘸一拐走过去,下意识避开伤口,猛地将他摁在床上,自己也爬了上去。
下一刻,一件外衣从她身上褪下,被她狠狠丢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孟雍这才开口,似有些不敢确定。
赵宸恶狠狠地咬牙一笑:“干什么——”
她忽然俯身埋在他颈侧,柔软的唇瓣自他耳畔落下,顿了片刻,才如野火燎原般向下,直到锁骨处。
柔软温热又带着决绝狠意。
孟雍彻底怔住,僵直着身体,眸光散成了一片。
赵宸毫不理会他,一手抚在他的腰身,一手撑在他身侧,唇自他锁骨处上移,路过他无意识滚动的喉、瘦削的下巴,停在他唇角边缘。
“不是喜欢吃醋?”她稍稍拉开距离,手上不老实地滑动着,“有名无实凭什么吃?今儿咱就成了这好事儿!”
她一把扯开自己的中衣,垂眸道:“情爱可不能光嘴上说——”
骤然俯身,直奔他绯红薄唇。
孟雍眸中霎时凝结,忽的偏开头躲开了她,同时一把抓住她不老实的手。
“你、你别乱来!”他声音极哑,透着许无所适从。
他怎么也没想,赵宸会忽然做出这种举动,一时脑中混乱不止。
“为什么不能乱来?”她又埋回他颈侧,语声缱绻,“你都和我许了终身了,都生死不弃了,还差睡一觉?”
温热的气息堆砌在颈侧,诡异的感受自那处蔓延全身。
孟雍强忍着推开她的冲动,稳着声音:“你我都是男子——”
“男子怎么了?”她似笑了,语声轻而暧昧,“阿雍,男子又不是不能…”
孟雍心里泛起恶寒,下意识要把她推开,却被她掐住腰间的软肉,一下泄力。
“都谈到婚娶了,睡一起不是早晚的事儿嘛,提前些没什么的。”她声音愈发轻,停在他腰间的手又乱动起来。
孟雍实在忍不了了,内力涌动,本想把她推开,却快速朝向自己身下。
一声闷响,床塌了——
他护着她坐起身,又紧忙松开手,拉开距离,脸上青白一片。
“世安,你想让我陪着,那我可以一辈子不娶妻陪你,但我不能真的和你…”他声音沉沉,“你我是兄弟,别再乱来了。”
赵宸勾唇一笑,垂眸整理了一下衣服,兀自起身,俯视着他。
“孟雍,你既当我是兄弟,那便有个兄弟的界限。”她幽幽轻说着,拾起外衣,“不要净做些让人误会的事儿,我这人容易当真。”
“你不是断袖,别强迫自己,我这断袖也自有归处,不用你一辈子陪着,我可不想一辈子干看着又吃不着…”
她笑了:“你不愿意我不勉强,你我现在两清,好好做兄弟,守好本分——”
孟雍眼中沉寂,默了又默,却无从去说。
他的确不是断袖,不能和赵宸名副其实,那确实也不该再耽误赵宸…
可想到这小东西以后跟了别人,又觉得——
“你放心,在下知道了。”他哑声道了一句,想了想,还是说:“这次的事儿,不是在下做的,你多想了。”
赵宸没再多留,拎着外衣一瘸一拐走出东厢。
“给孟先生换张床——”
………
赵宸回房后,静静躺在床上,暗自平复着心绪。
孟雍不是断袖。
这点她很早之前便有所察觉,只是一直配合着他演下去罢了。
他既然借情来接近她,那无论目的是利用还是保护,都让她不得不防。
尤其在得知他是真正的赵宸,而且无论是武力、心机、势力…她都不及他。
他随时能杀了她取而代之,也随时可以卖了她布局谋利。
直到那次窥探到一丝他的真情实意…
他不会让她死,还会保护她,会让她安安分分的活下去,等他做完他的事,或是拿一辈子来补偿她这十一年,或是别的——
可她却注定不能安分,全族的血仇日日夜夜都在催促着她,找出那个真凶。
那个害了他们,也害了老武王的真凶。
赵宸闭了闭眼睛。
不能暴露身份,也意味着,她不能明着去跟知道更多的孟雍合作,只能一边自己追查,一边小心地借机从他那暗探。
还要一直让他觉得她是无害的。
这次之所以把入戏的他惊醒,让他面对切实的情况,也是不想他因为混乱的情感,莫名伤害到她的同伴。
渝王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有力的支柱,这次若争到兵权,日后万一有变,他们也会有一份保障,不至于任人宰割…
兵权——
赵宸眼底生出些冷光,思索着作梗的三皇子,以及心思深重的楚皇。
“春儿——”她轻唤。
卧房门被推开,迎春悄然走进。
“二哥去请查流言的事儿了,跑不了要和老三的人对上,你从今儿开始,便去暗中随护着他吧!有什么情况及时报给我…”
迎春一蹙眉:“那您怎么办?府上奸细还没找出,还有个不能尽信的孟先生,您的安全属下不放心。”
赵宸笑了笑:“还有韩烽在,奸细——奸细是用来监看的,不是用来杀人的,放心去吧!保护好他才是紧要。”
“春儿,咱的仇不能空口白牙的报,血债,总是要血偿的——”
迎春默然,下意识顺着半开的后窗,望向忠烈园的方向。
片刻,他躬身一礼,默默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