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酿酒

  红药桥,广陵著名的二十四桥之一。

  往西南方向二十步远,就是赵管家之前看好的酒楼。

  酒楼的老板外面欠了一大笔钱,因此想到将酒楼卖了,拿到现钱还债。

  赵管家带着杜蘅和李碧莲过来看房,酒楼只有两层,带有一个不大的后院,可以住人,也可以当是厨房用地。

  除了地理位置不在热闹的商业街区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地契房契都在这儿了,如果客官看了楼房之后,觉得没有问题,咱们就可以到经界所做个交割。”老板道。

  李碧莲道:“你这个位置不好啊,卖八百贯会不会太贵?”

  “就是因为位置不好,才卖八百贯的,要是好的位置,我还不卖呢。”老板说。

  这个位置在一般人手里,可能挣不到钱,但在杜蘅手里,只要打出名气,有的是人过来消费。

  而且这座酒楼旁边,都是楼房,等到资金庞大之后,可以陆续买下,将其打造成一个吃喝玩乐一体的娱乐城。

  就像北宋的樊楼一样。

  杜蘅便让李碧莲回家拿钱,约个时间到经界所盖红契。

  契约分为红契和白契,白契是没有经过官方盖章的,不具备法律效应,像买卖房屋这种大宗的交易,最好要走法律程序。

  万一杜蘅把生意做好了之后,房主开始反悔,要把酒楼给收回去,那就会有很大的麻烦。

  酒楼卖下之后,就是装修,杜蘅找了赵二娘的丈夫孙二郎,他原本就是木匠出身。

  杜蘅画了几张设计图,加了一些现代理念,让孙二郎按照他的要求装修,人手不够,让他自行请人。

  孙二郎相当于一个包工头,杜蘅一次性承包给他,至于他要怎么给底下的工人分钱,那就是他的事了。

  赵管家偶尔过去看看,但不能长期待在那边,毕竟他身为管家,还要处理杜家的一些琐事。

  装修是一个大头,钱还是由李碧莲掏。

  这让李碧莲多少有些不满:“老杜,你是不是太黑了,这些钱都是我的出的,你出什么?”

  “我出的是技术啊。咱们要开始酿酒了,等到酒楼开张,咱们就该有酒卖才是。”

  “我告诉你,我把这么些年存的私房钱都拿出来了,酒楼要是亏了跟你没完!”李碧莲攥着拳头愤愤的道。

  卖房和装修,差不多花了一千二百贯,这让杜蘅不由感叹,怪不得人人都想当官呢,李碧莲不过一个官二代,私房钱就这么多,那么他老爹李留守,至少也有几万贯的私产吧?

  李留守的官声还算好的,属于清官一列,那要是贪官呢?

  杜蘅不敢想啊。

  “放心,亏不了的。”杜蘅拍了拍李碧莲的肩膀,接着二人去了一趟曲院。

  这里曲院并不是唱曲的院子,而是制作和售卖酒曲的院子,属于国有企业,也就是官营。

  现代杭州的曲院风荷,就是宋时酿酒制曲的地方。

  当然,古代唱曲的曲院自然也有,但古代使用的是繁体字,两个曲字是不一样的,酒曲的曲是麯,一目了然。

  杜蘅虽然获得了酒牌,有了酿酒之权,但也不能私自制曲,酒曲还是要到曲院买的,曲院会根据酒曲的多少,计算税务。

  否则就有偷税漏税的嫌疑。

  有了酒曲,还要别的原料,就是酿酒需要的粮食。

  越是好的酒,越需要好的粮食。

  赵管家和桃笙将偏院开辟出来,作为一个酒坊,暂时没有招收员工,都是自己动手干活。

  李碧莲每天都会过来,因为他在家的话,就要跟着白柳先生读所谓的圣贤书,让他一个头两个大,现在打着跟杜蘅学习的幌子,每天过来酿酒。

  他很热衷于酿酒,他死去的母亲就是一个酒娘,李碧莲除了春酿之外,还会很多其他的酒种。

  这一天正在酒坊忙着,就见门口停下一辆马车。

  赵管家正好运了一批酒缸回来,就见雪雁先从车上下来,接着她再搀扶封若颜下车。

  “少爷,封小姐来了。”赵管家回来便对杜蘅禀告。

  杜蘅正将浸泡过的江米,放入蒸笼蒸煮,蒸笼垫了一层纱布,桃笙坐在灶台下面烧火。

  只见封若颜身穿一袭嫩黄的齐胸襦裙,外披一件薄如蝉翼的玫红纱衣,款步踏进酒坊,似乎酒坊的味道她并不喜欢,微微掩了一下鼻翼。

  “子芳,你们是在酿酒吗?”

  “嗯呐。”

  杜蘅心头不停打鼓,该不会把婚书又退回来了吧?

  总不能退来退去啊,这可咋整?

  按照常理,他把婚书再退回去,封若颜应该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吧?

  “封小姐,有事?”

  “东岐双秀此刻正在我家。”

  杜蘅皱了皱眉:“他们还没走呢?”

  “他们来势汹汹,就是想在广陵传播孟子学说,哪有那么容易死心?此次明着是拜访爷爷,实则是要与爷爷争论,谁才是孔子以下第二人。”

  “那就是颜子与孟子之争了?”

  封若颜点了点头,说:“本朝供奉颜子为复圣,北齐供奉孟子为亚圣,这第二人之争,兹事体大。父亲让我偷偷过来请你过去一趟。”

  作为一个现代人,孟子和颜子谁排老二,杜蘅并不关心。

  但在这个时代却有很强的政治意义,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是近代史上的各种主义之争,意识形态之争。

  看似毫无意义,实则影响深远。

  虽然都是儒家,但儒家的派别很多,思想主张各不相同。

  “可我忙着呢。”

  “那边都火烧眉毛了。”封若颜感觉杜蘅有些分不清轻重了。

  “封爷爷和封世叔博学广识,你急什么?东岐双秀未必能赢。”

  “爷爷和爹博学广识不假,可他们不会辩论啊。”

  杜蘅想想也是,东岐学派说白了就是一群搞辩论的,他们擅长诡辩,继承了孟子那些站不住脚的思辨逻辑,所向披靡。

  北齐那些被东岐学派打败的学派,其实都是输在嘴皮子上。

  搞学问和玩辩论,根本就是两回事。

  封大儒一生传承颜回的思想,注经释书,广栽桃李,但真要跟人搞辩论,未必搞得过东岐学派。

  术业有专攻,你再大的学问,没练过嘴皮子,也是说不过别人的。

  “他们以什么论据来反驳?”

  “他们说颜子没有著书,而孟子著书了,从立德、立言、立功三个方面来看,孟子占了上风,当为孔子以下第二人。”

  “孟子继承了很多颜子的思想,为什么不以此为论据驳斥?”

  封若颜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颜子继承了孔子,而孟子又继承了颜子,那么孟子就不该成为第二人,至少颜子需要排在孟子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