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次日,萧瑟待在杜蘅宅内,没有出门。
为了不让别人起疑,杜蘅还是装模作样的进宫朝会。
朝堂各部官员陆续到齐,依旧不见萧瑟出现,议论之声顿时大了起来。
“这都日晒三竿了,陛下怎么还不上朝?”
“本来十日一朝,就已经够少的了,而且隔三差五的迟到,本官必须要参一本。”夏颂信誓旦旦的说。
杜蘅惊愕的道:“夏中丞这是要参陛下?”
“这是御史的职责所在。”夏颂大义凛然的说。
杜蘅无语,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你走后门把儿子送进官报社的时候,怎么不参自己一本?
“今天怎么不见右相?永嘉出了那么大的事,他统领六部怎么能不来上朝呢?”
“听说昨天右相已经上了辞表,这是准备告老还乡了。”
“这也不至于吧?永嘉之乱,倒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毕竟是他的青苗法起的乱子,王相这也算是敢作敢当。”
“现在只是永嘉,难保不会还有其他地方,王相在官场混迹了多年,这一步棋是为了保命啊。”
本来上朝百官都有队形,现在队形都已经乱了,交头接耳。
主持大殿仪态的侍卫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这时,内侍省的洪公公到了,温君实急忙问道:“洪公公,陛下人呢?为何至今不来上朝?”
“陛下身体抱恙,今天早朝都散了吧。”
四下一片哗然。
永嘉之乱的事,很多官员都准备好了怎么参王介甫和新党,现在陛下竟然不上朝了。
旧党中人哪肯放过这个机会,文彦章上前道:“敢问陛下患了什么病,严重吗?不如我等面见陛下。”
“对对对,面见陛下,一来看看陛下的身体,二来也给陛下汇报一些事情。”
洪公公神色凝重:“陛下谁也不见,诸位各回各部,等陛下康复了之后,你们再将政务提交上来。”
“可是……”
“可是什么?陛下的龙体才是最重要的。”
众人面面相觑,莫不敢言。
显然,陛下这是在逃避,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身体抱恙了呢?
当初王介甫推行新政阻碍重重,是陛下强烈支持,才让新党先试着推行青苗法。
如今出了事,想必陛下这是无颜面对群臣,先躲起来了吧?
“温尚书,高太后有请,请随咱们来。”
温君实躬了躬身,跟着洪公公从侧门离去。
他是旧党的党魁,可以完全代表旧党,如今由他去见高太后,一众旧党也就没什么可说的。
这次说什么都得参死王介甫!
朝堂之上,百官陆续退去。
“夏中丞,这次永嘉之乱,当地官吏一直瞒着,令郎率先将密报传了回来,可算是立了大功啊。”杜蘅淡淡的看向夏颂。
夏颂平静如水的说:“本官将犬子交给侍郎,全看侍郎栽培。”
“那你这次可算站在旧党这边了?”
“侍郎此言差矣,我父子二人站在社稷这边。”
真是滴水不漏啊。
杜蘅好笑的看着夏颂,这老家伙确实能装,不过在这暗流涌动的朝堂,往往能装才能活到最后。
说了两句,夏颂加快脚步,就走到了杜蘅前头。
毕竟身为御史,他不便与别的朝臣走的太近。
“社长,如今陛下不上朝,那篇文章下官该怎么写?”蒋由本来准备今天上朝,能够看到一场好戏,结果陛下没有上朝,这场戏便唱不下去了。
杜蘅淡淡一笑:“你看到什么就写什么。”
“下官愚钝,什么都没看到啊。”
“刚才洪公公不是说陛下抱恙吗?就写这个。”
蒋由深以为然的点头,问道:“那么社长,永嘉之乱写不写?”
“且按夏传莲传回的消息来写,不可夸大,实事求是,切莫给报社添了乱子。”
“下官明白。”
说话之间,就见越国公杨朔带着几个大臣,笑呵呵的走过来:“杜侍郎,这么大的事,你们官报不会不报道吧?”
“自然是要报道的,事实上这个消息也是官报社先得到的。”
杨朔笑着点了点头:“到底是初生牛犊啊,这么大的事,你都敢报道,就不怕新党视你为敌吗?”
“官报成立之处,就是为了报道新闻时事,这么大的事不报道,岂非渎职?”
“好,好气魄!”
杨朔竖起了拇指,又阴阳怪气的说:“这件事确实能让你的报纸多销几百份,呵呵,毕竟你们官报社现在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是得好好抓住这个机会。”
“几百份哪够?越国公,你也太小瞧我了。”
“哦,敢问杜侍郎之志,是想借着这次事件,卖出多少份报纸?”
“先立个小目标,一万份!”
“哈哈哈,预祝杜侍郎马到成功。”越国公杨朔笑着就走了,一万份报纸显然就是天方夜谭。
几个跟在杨朔身后的大臣,也都对杜蘅投以嗤笑,就算有那么多人买,可也没那么多书手抄一万份报纸的啊。
大臣散去之后,杜蘅走到皇城,在一个城隅里,庄子厚朝着招了招手。
杜蘅走了过去:“庄兄,你如何在此?”
“下官有事询问,杜兄,你平日和陛下走得近,陛下真的身体抱恙吗?”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对你们变法派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庄子厚若有所思的点头:“没错,陛下不上朝,这件事倒是可以先拖一拖,我听说兵部已经下了命令,希望永嘉之乱能够尽快平定吧。”
“今日好多新党都没上朝啊,怎么回事?”
庄子厚冷笑道:“这群投机取巧的胆小鬼,为了不惹上麻烦,个个都在家装病。”
“庄兄这些天,最好也装装病。”
庄子厚愣了愣神,认真的看着杜蘅:“杜兄,变法就这么结束了吗?”
杜蘅看出了他的不甘心。
和王介甫一样,庄子厚也算是有抱负的官员,他确实是想改变大梁如今虚假繁荣的局势,让它真正变得繁荣。
为此,他们付出了很多的努力。
杜蘅和萧瑟的计划,没法跟他说太多,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先保住自己,才能保住新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