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选写得起的认吧。”苏丹乐呵呵的提醒到:“把你的纸和铅笔,都拿出来,写吧,你一定行的。”没想到,崔大娘居然也给女儿打气“:“张花哩,平时在家记电话号码,接待旅客和带人进山,你都做得很好,现在也是一样,写哩,别怕,娘和苏老师都看着你写哩。”
于是,张花拿出了自己的纸和铅笔。
她先吁口长气,闭闭眼睛,然后,端端正正的坐下,在小姑娘们的注视下,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我,是,中,国,人。最后一笔费力的写完,张花的额头渗出了晶亮的汗珠,可却获得了小姑娘们震天的掌声。
掌声里,苏丹洪亮的说:“张花同学,大声念一遍。”
张花有些结结巴巴地大声地念了一遍。“再念一遍!”第二遍,张花念得通顺多了。念完,不待苏丹提示,张花就指着第一个字:“大家跟俺念,我!”“我!”清脆整齐的声音冲出了食堂,在校园里久久回荡。
“我,是,中,国,人。”
“我,是,中,国,人!”“我是中国人。”“我是中国人。”一个多钟头后,奇迹产生了,5个小姑娘都可以随口念出这五个字了。苏丹示意张花让开,自己随便和大家聊着,一会儿,重新摆出那五个生字让大家再念,结果没问题。
苏丹又把五个字打散,不规范的排列着,又让大家念。
这次,三个念对,二个念错。又打散乱组合,结果是,全部都念对了。尤其是盼弟小姑娘,竟然还要过了张花的铅笔,就在本子上一笔一划的写起来。当然,足够潦草的了,潦草得她自己也认不出来,只好红着脸蛋儿闷笑。
可这在苏丹看来,没进过一天学校的穷盼弟,己经很不错了。
己至于她有点怀疑的问:“盼弟,以前你就认得到,写得来呀?”盼弟不好意思的摇头:“不哩,是俺姑姑晚上备课时,俺给她倒水送饭时经常瞟瞟。瞟得久了,大致知道是这个意思。今天这么具体认字念字,就突然全认识哩。”“常瞟瞟?你姑姑知道你在偷瞟吗?”“有时知道,有时不知。”
盼弟轻轻回答,眼睛里有一层浓郁的迷茫。
“不知就算哩,知道哩就骂俺,说俺不好好带弟弟,就想入非非。唉,苏老师,俺一直没想明白,俺想认字念字,咋就是想入非非哩?俺知道,姑姑嫌俺是女孩,迟早要嫁人,所以故意不让俺认字念字哩。可俺姑姑也是女孩,她怎么就可以和男孩一样认字念字,还当了学校的大官儿哩?”
苏丹沉默了,她回答不出,感到自己喉头干涸得难受,嘴里苦涩。
盼弟的控诉,触动了小姑娘们心头的苦处,大家的眼睛都湿润了。一时,食堂里空气沉闷,气氛窒息。苏丹又看看手机,今天的第六节课,快下课了。厕所就在食堂一侧。有的同学入厕后,喜欢跑到食堂里逛逛。所以,小姑娘们该离开了。
“盼弟,别想得太多。”
苏丹把双手按在盼弟肩膀:“穷主任教学任务重,我想,是一时顾不过来。对吧?”她问崔大娘:“刚才,穷主任不是默认了吗?”“对,默认哩。”崔大娘点点头,高兴的说:“从明天起,盼弟,艳艳,顺顺你们几个哩,有空就来找张花玩儿,俺不会阻挡的,明白哩?“
苏丹立即想到,崔大娘这提法有问题。
便插嘴到:”崔大娘的意思是,你们要把家里的事儿安排好后,再来找张花玩儿。不然,爹娘有事找你们,你们又不在怎么办?“”对哩,俺想说的,就是这意思哩。“崔大娘感激的看看苏老师:”尽量把你家爹娘说通,事情做好后再来哩。“
她可知道,这几个小姑娘的爹娘和姥姥姥爷,都不省油。
真因此而惹恼了他们,找上门来不吉利不划算哩。苏丹心情复杂的看着小姑娘们一一告别离去,踏上桃红花绿的村道结伴回村。她现在才惊觉到,理想虽好,现实却很骨感。就比如这5个小姑娘,没来学校之时,自己和大家一起想呵盼呵望的。
现在如约来到,问题也出来了,
5个小姑娘可不是小数目,来一次二次甚至三次都行。可好事不过三!5个小姑娘背着小弟弟,常常结伴不辞而别,家里村里会不查觉?如此观念氛围的半山寨村,当老人们知道了她们原来是结伴到学校习字认字,又会怎么样?
可真正学会认字习字,却又不是短短的几次就能做到的。
如此,这哪是个“帮助失学适龄儿童重新走进课堂”的长久办法?苏丹苦苦思忖着,离开了母女俩。刚跨出食堂,下课铃响了。同学们潮水般涌出,争先恐后的朝食堂跑来。第五节课的体育大课上后,一身汗水满身灰尘的男女同学,大多都利用课余时间,跑到公厕洗脸,抹脸,捋发掸掸衣服,一番7忙忙碌碌下来,留给他们喝水的时间,就少得可怜了。
现在,所以这么匆忙拥挤。
忍了一节课足足40分钟的男女同学们,基本上个个口干舌燥,人人急火攻心,就想跑到食堂,美美地喝上满满一肚皮,校工大娘熬的凉茶水。然后,打个大水嗝儿,哈,那种骨子里的凉爽愉快,就别提哩。
苏丹忽然站住了。
她瞟到芳芳混在几个女生中间,离自己远远儿的也跑进了食堂。苏丹发现自己忽略了这关键性的一点,既上节课是出汗染灰尘的体育大课。于是,她转身往回走。可走到食堂外,就站下了。食堂里的母女俩耳朵可尖啦!要拦截芳芳说事儿,背着母女俩好得多。
到了离食堂十几米的操场边,苏丹就站下,等着目标出现。
她打好主意,必须警告和制止,芳芳回村给那个小男生家长控诉。否则,小男生的家长闹到学校里来问罪,多少都会给小刘和支教老师们,带来不好的影响。尽管刚才二个校领导都当场表了态,不处分,多磨练性情改正,然而,学生家长真到校一闹,事情就很难说了。
苏丹背对着食堂站着。
听着男女同学们抢着喝水的嚷嚷声,看着一个个从自己眼前闪过的身影,想象着一会儿芳芳的态度。14岁的芳芳小姑娘,己出落得颇具美少女味了。14岁的芳芳,虽然念书不行,作业也差,可思维却早超出了一般同学。因此,和她说话得注意语气用词才行呢。
这边儿思忖着,那边儿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
苏丹急忙叫住了她:“芳芳同学。”芳芳应声停下,纯净无暇,恭恭敬敬的面对着苏丹:“苏老师好。”“凉茶水,解渴吧?”苏丹含笑看着她:“上了一个体育大课,同学们都渴坏了哦。”芳芳笑了:“是哩,苏老师,好久没这样上体育大课哩。真过瘾!”顺手捋捋自己鬃发。
苏丹看到她耳根上的白肤色,柔嫩得似纸,一吹即破。
顺着耳根看下去,是白色的颈脖,凝脂如雪,胸部微微挺起,透发着青春少女含苞欲放的芬芳。可身体的优势,代表不了智力的优势,就这么个美少女,却仍和一帮纯粹的儿童,混读着小学二年级课程,成绩还只是平平常常。
尽管己到芳芳家家访了二次。
可因为无从了解,师生们都对芳芳个人经历知道甚少,只是感到她的年龄和个头,在一帮小学生中特别出众罢了。还有,就是闺密俩告诉的,芳芳用的那个书包,是世界名包爱马仕,网上价格三万多块人民币。一个没文化品位的山区小姑娘,用这么名贵的书包,自然就让人把她与被人包养的朦胧猜测,联想在了一起。
既便是一直注意近距离观察芳芳的苏丹,也只知道这么多。
当然,还有她利用俩小护花进行校园欺凌的事实。“可惜了这么个美少女,”苏丹有些悲天悯人的看着:“摊上这么个唯利是图的父亲,无人引导,不学好,掌红吃黑,欺软怕恶,真是罪孽啊!”嘴上却道:“不是陶校长,也带着同学们上体育大课吗?”
“陶校长哩,”
芳芳笑笑:“陶校长太严肃,也太老哩。大刘老师小刘老师多年轻,又潇洒又酷帅又阳刚,所以我们都喊过瘾哩。”苏丹睁大了眼睛,啊哈,新鲜!这倒是第一次听到,难怪这一帮小屁孩像打了鸡血,又蹦又跳又叫的?
特别是那二个小子,还敢和小刘老师当面推掇起来……
瞧着芳芳姑娘痴迷的眼神,苏丹来了兴趣。
“那你说说,你更喜欢大刘老师还是小刘老师呢?”毕竟是山区小姑娘,再小聪明和小狡诈,也不是自大都市女大学生们的对手,哗啦啦的倒了个一干二净。苏丹听完,轻轻一笑,照例蹲下,可她立即发现,自己若真蹲下,就得仰脸看着对方说话了。
苏丹便弯腰,双手轻压在芳芳的颈脖上。
“谢谢芳芳,给苏老师说了知心话,放心,苏老师一定替你保密。现在,听苏老师对你说……”苏丹说完,芳芳一口答应:“苏老师,你放心,俺一定守口如瓶,不会对小调皮家长说哩。俺就像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一样哩。”
苏丹点点头,进一步落实。
“苏老师知道,芳芳说话,同学们都听,特别是小调皮,石头,”苏丹决心把她往深处挤挤:“那个小女生和周都都的牛奶,都给小调皮和石头了,对吧?有人还威胁小调皮,如果敢把这些事情告诉老师,就把所有事情全部推到他一个人身上,这人是谁?你知道吗?”
芳芳吓坏了,惶恐的看着苏丹。
毕竟都是些不暗人事的山区孩子,芳芳和那个小女生在女厕被苏丹意外撞见,二小子在教学楼右侧后面欺负周都都等,虽然都被老师发现而有所收敛,却并没被他们细心联想在一块儿。要知道,年龄虽小不大懂事儿,可每个入学的小学生却都学过学生手册,都明白在校园这些都是违规行为,要受到学校处罚的。
在半山寨村,能读书认字的男孩,都是爹娘的寄托和家里的希望,都很珍惜上学机会。
尤其是芳芳,基于那么一种实际情况,就更不能在学校出任何问题了。苏丹注视着芳芳的眼睛:“这么说,这些事情你都不知道,也不知是谁,对吧?”芳芳脸色惨白,一个劲儿的点头。“好,芳芳同学,别紧张,”苏丹轻松的笑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呢,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己经给你那二个小护花讲啦。”
她故意点得如此明白,是担心小姑娘的确听不懂。
如果真是没听懂,自己一番努力就白费了。果然,芳芳的脸一下涨得通红,慌乱的推脱到:“苏老师,我,我不知道哩。”“你是不知道,要不,你早犯错误,被学校勒令退学啦。”芳芳低下脑袋,沮丧的绞着自己双手。
“我讲,做错了不要紧,只要不再错,就行了。那能这么欺凌同学呢?”
苏丹故意用了“欺凌”二个字,她深信,这些午休不休,就扭着旅游网寻味的小“带路先锋”们,虽然不一定懂得网上的全部内容,也肯定认不全认不完网上的文字,可对“校园欺凌”这四个字,一定清楚有数。“做错了,改正了,就还是一个好同学,老师就会替你们保密,就像你答应的一样。你说对吗?”
芳芳松了口大气,连连点头。
脱口而出:“苏老师,谢谢你。我给你说哩,上次燕子老师坐在那条树枝上,就是小调皮放的哩。”“哦,他是怎么放的呢?”苏丹不解的眨巴着眼睛:“老师办公室平时是锁着的,他是几时摸进去的呢?”芳芳摇头:“这我可不知道哩,本来,他要放的是你的椅子,可一时没弄清你坐的哪张椅,结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