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就那么随意地穿了一件浅灰无领衬衫,显得有点儿不修边饰的不精于搭配的无知。
教务主任呢?同样一身女式西装,西装俩只衣袖内膝,己被磨擦得翻毛了。内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大白翻领蝴蝶般挑出西装小领,算是有了一点中年女教师的风采。然而,外人不知道,这贫寒又不失典雅,略显阵旧又不失老师风范的上台衣着,却是筹备组*服装小组全体审美专家的精心杰作……
与其说,生活是个大舞台,人人都在演戏。
不如说,生活的确是个大舞台,有时需要演戏。想想吧,半山寨小学的校长和教务主任啊,可能像那些在大都市,大城市或者乡县等地,条件良好的小学领导那样,油光水滑,端庄大气和气质昂然?当然不能!
如果硬要按筹备组*服装小组几个专家最开始的提议执行。
那只能叫欲盖弥彰,掩耳盗铃和东施效颦了……陶校长和穷主任的发言,获得了阵阵掌声,二三十个各省市记者云集,长枪短炮自瞄准起,就没停止过扫射……
发言结束,三百多个与会代表全部起立,为在如此恶劣地理和人文环境中,不忘初心,坚持工作,让党的教育事业能持续发展壮大的,陶也和穷碧两位老师而久久的喝彩鼓掌。
掌声中,五省的大小领导们,分别上台与他们握手合影。
嚓嚓声扎扎声响不停。在响彻云宵的掌声中,五省的同行,专家,中年精英和青年才俊们,也自发地纷纷上前与其合影留恋,陶校长和穷主任,激动得毫不掩饰的双眼泪花盈盈。他们有权利为此激动!他们有权利为此骄傲!他们更有权利为此而盈泪!
春去秋来,岁月流水。
当年不过才刚满二十五岁,意气风发的省立师范毕业生,把人生最美丽的青春留在了这儿,把人生中最难忘的记忆留在了这儿。春花秋月,时光匆匆,多少人来了又走,多少人走了又来,走了的人,或许功成名就,桃李天下。或许财富五车,房高八斗。或许叮当狱中,悔不当初。
唯有他们,依然屹立在自己的位置上,朴实无华,栉风沐雨,默默无闻……
这一切,都被镜头永远定格在历史一页。接下来,是请支教老师代表讲话。这个原本即定会议议程上所没有的讲话,是与会代表参观了展厅后,主动纷纷提出,经现场会筹备组,紧急商量采纳后临时加上去的。
采纳后,教务主任紧急通知了师生们。
当然,班主任责无旁贷的担负起了这个重任。大学讲师并非浪得虚名,略一思忖后独自躲进了3.1班教室,经过半小时的闭门苦思,拉出了五条提纲。现在,就看班主任依据这五条提纲如何发挥了。
令人高兴的是,班主任不负重望。
思路清晰,逻辑严密,具体踏实,娓娓道来,犹如在大学课堂上讲习,短短二十分钟,获得了暴风雨般的掌声。在各代表集中发言讨论后,时间就走到了下午三点。按即定会务安排,与会代表大合影后,现场会就结束了。
与会代表坐车下山。
大约5个钟头后抵达县宾馆,招待所,再从那儿启程回到了出发地,就方便多了。现场会主持人宣布了现场会的结束,全体与会代表到操场上合影留念。包括各媒介记者共约三百五十多人,也只占据了大操场的小角落。
合影后,又是与会代表相互间的握手告别。
在《友谊地久天长》的歌声中,大家互赠小礼品,交换联系方式,依依而别。一辆辆的大车小车,相继鸣笛驶出了校门。校门外,村道边,站满了看热闹和送别的村民们。赵主任带着手下跨进小巴后,忽然指着村道边,惊喜的叫起来:“快看快看,那不就是cd片中的六个小姑娘吗?”
大家就纷纷起身和抬头,往车下看去。
果然,一溜儿六个背着小弟弟的小姑娘,一色的鲜红背兜布,一色的微笑挥着手,犹如一道美丽的风景线。记者们和与会代表,都被这奇异的风俗惊动了,一迭声的么喝着:“停车!停车!”司机们也就含笑停车,还完善解人意的打开了车门。
只见无数镜头从车窗里伸出,对准小姑娘们就是一歇猛拍摄。
还有个极聪明能干的记者拉开了架势,二人跑出,一人举起摄像机对准,一人握着话筒,走到小姑娘们面前:“你们好,我是安徽省教育台记者,请问,你叫什么呀?”“张花。”“你呢?”“艳艳。”“盼弟。”“顺顺。”小调皮“”石头”
一溜儿六个小姑娘,犹如训练有素,彬彬有礼的回答。
虽然不是说的普通话,却清晰明快,简短有力,让人根本不敢相信,这就是素以高,边,远闻名,让众多老师闻风而逃,,也让许多人谈虎色变的半山寨村的适龄失学少女。女记者有些激动:“我听说,你们现在都能基本上认得好多个生字,还能写自己的名字了?”
“当然哩。”小姑娘们异口同声,骄傲的回答。
“那我考考你们,可以吗?”“当然哩。”于是,在高倍率的摄像机镜头下,女记者找与会代表要过了一只水写笔,一大张纸,随手写道:我爱我的祖国!中国加油!递到小姑娘们面前,摄像机镜头紧紧而忠实的追踪着这一切,把真实直播给全省观众。
毫无悬念。
六个小姑娘虽然念得还有些结结巴巴,却全都顺利的读了出来,当场激起村民们的与会代表的高声喝彩和掌声。然后,女记者把水写笔递了过去,除顺顺和另一个小姑娘,写得比较吃力燎草,其他四个小姑娘都顺利地写出了自己的名字。
女记者高举着少女们的自写名字,对着镜头声情并茂。
“观众同志们,当你坐在明亮的灯下,上网读书学习相关知识时,当你走进宽广整洁,绿树成菌的校园,坐进明朗的教室时,当你漫步林荫道,熬游知识和海洋图书馆时,你是否知道,在远离城市的高山上,有这么一座村寨,有这么些小姑娘……”
极具热情煸动性的女记者,抖动着手里的水写笔和纸张,眼睛湿润了。
“你能相信,这就是肩负家庭重任,目不识丁的山区小姑娘,经过支教老师们的帮助后,所认得到的字和所亲手写的字吗?观众同志们……”真是个善于发现和抓住机会的好记者,人还没下山,就把一档创意好,立意佳和真实性说服力强的好节目,直播给了全省观众。
在强手如林的五省记者群中,拔了个头筹。
女记者这一直播,各车上的新联记者们才如梦初醒,呼朋唤友,拎机提架,纷纷下车跑过来。慌得周科长带着手下,张开双手就拦,维护秩序的武警也上前劝告,这才恢复了车队们的正常离去。
贵宾们离开后,就是本地领导和乡县接待小组的离开。
可他们光是人走,各种声讯器材,文具用具和桌椅条凳,都原封不动的留了下来,甚至那辆被崔大娘母女俩视为“神器”的武警专用野外厨车,也仍然呆在食堂厨房侧的小空坝上,这让母女俩高兴得目目相觑,却又手足无措。
留下来当然是好事儿,可俺们俩用操作不来,咋不培训培训就跑哩?
谢主任,程乡长和林书记过来了,笑嘻嘻的与大家握手告别:“谢谢!辛苦哩!”一路真诚的致谢。几乎从施工队纷纷开进学校校门那一刻起,三位手握实权的地方官员,便成了无名小卒。接待,由接待小组全权负责。会务,由会务组全权负责。施工,由各部门单位负责人和工程师全权负责……
如此,三人在大家面前消失了整整五天。
尽管他们平时的每时每刻都在学校里忙忙碌碌,可因为高职位领导到场的太多,只能退避三舍了。现在,三领导一个比一个热情,一个比一个客气,而两位学校领导,师生们和母女俩共计九人,则站成一排,接受着领导们的握手与告辞。
陶校长握手后,就紧紧抓住程乡长的右手不放。
“怎么回事,东西都留下哩?学校就只有俺们俩人,纵有十双眼睛也看管不了哩。程乡长,行行好,你们还是运走哩。”教务主任也是这样担心,一样紧抓着顶头上司的右手不放:“去年哩,阅览室的三台电脑突然都坏了,你批评俺保管不善,俺可是睡着了都记在心上哩。不行,无论如何得把东西统统都拿走,不答应,俺不松手。”
和她同龄的程乡长,可不怕这一套。
“行,不松手就不松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哩!”穷主任红了脸,啐他一口:“咋,你占俺便宜?哈哈,不怕你告你个为官不正,借口骚扰,丢了脑袋上这顶乌莎帽哩?”好开玩笑的程乡长兴致勃勃,冲着陶校长挤眼睛:“不怕,不怕,有人正巴望着俺倒霉哩。”
一旁的谢主任,笑着打圆场。
“行哩行哩!你这个程鹏远,也不想想,一连多天热闹非凡,烟火旺盛,人气鼎沸,转眼间就剩下了冷冷清清,这怎么了得?告诉人家哩,还卖什么关子哩?”程乡长就如实告之。两校领导听了,都跺脚摔手,脱口而叫:“苦也!”“行不得也,程大乡长。”
陶校长一把拉住了县教委主任。
“唉,不是五省现场会都开了哩?何苦又来个乡县教学现场会?学生会都有整整三天没正式上课了,耽误了学习怎么办哩?”听听不是味道儿,谢主任轻轻捋下陶校长的右手。
正色道:“乡县二级政府这么大的财力物力和智力投资,岂是一个五省教学现场会就能收回哩?以前也不是这样,为了政治任务,教学让让步哩?再说了,不就是二十五个小学生哩,有五个支教老师的大力协助,还不一补就补教了回来哩?”
他看看师生们,笑问:“是不是哩?”
大家不好不回答,只好勉强的点点头。可陶校长还是不高兴:“俺看哩,真没这个必要!唉,只要学生能学到真正有用的知识就行,何必弄这么些花架子哩?”此话一出,陶校长自己也吓一跳,现世——形容人差而无自知之明,怎么敢当面批评起县教委主任哩?这还了得?
教务主任的脸孔也白白,陶傻瓜要坏事儿哩!
虽然自己也被这多天折腾得苦不堪言,可毕竟,怎么说哩?这么说——值!开玩笑,随着五省教学现场会的举行,俩位校领导的业绩和大名,将会飞遍,不忙,得说谦虚谨慎点,将会飞遍五省的山山水水,为二人多年的艰辛付出,换来一点欣慰。
而且,说不定,还会由此为二人的升迁和离开,提借坚实有力的保障。
说真的,这高边远的半山寨小学,可真不是人呆的哩!别看现在有支教老师,还有校工大娘母女俩,大家团团结结,热热闹闹,可下个月一过,结束了支教任务的师生们一离开,上级也不会再同意招聘一个半人的厨工。
届时,又得回到以前。
不管多艰苦多疲累和多绝望,庞大的赫赫有名的半山寨小学校,永远都只有二个人坚守着,孤苦零丁,艰难疲倦,又有谁能分担谁知道哩?可陶傻瓜,偏偏还要当面得罪县教委主任?这是糊涂哩?不,是混球球儿!
可二人都没想到。
听这些批评或叫牢骚话多之又多的谢主任,司空见惯,并没在意,而是哈哈大笑:“批评得好!可你咋忘哩,这世上的事情各有千秋?干实事儿有干实事儿的效益,花架子也有花架子的好处。这世上,并不是什么都只是干实事儿,那样会陷入庸俗主义的泥坑哩。好,就这样定哩,等几天乡县教学现场会后,立即全部拉走,不用你们保管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