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鹊终究不敢再蓝田大营中漏出哪怕半点不满的情绪。
毕竟,眼前还有三万多全副武装的大夏边军呢。
但给一个太监赔礼道歉?他又抹不开面子,干脆转移话题道:“呵呵呵……先不说这些。”
“对了,臣弟听说皇兄大病初愈,最近两个月也是励精图治,斩首贪官污吏数以千计,还设计收拢了剑西军?”
季伯鹰闻言,淡淡的摆了摆手道:“王弟还未与于公公赔不是呢。”
“莫非,王弟觉得,打了个人而已,无伤大雅?”
李鹊闻言一愣,心中暗暗盘算着:这李明基抽的哪门子疯?老子不就是打了个死太监吗?至于吗?
“皇兄说笑了,臣弟毕竟是亲王嘛……”
“亲王?”
季伯鹰闻言,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道:“亲王就可以随意打人了?”
“哼!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太祖立下来的规矩你忘了?”
此言一出,李鹊瞬间如遭雷击!
他这才意识到,李明基似乎变了!
以前的李明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
别说自己打了他一个太监,就算自己杀了他一个太监,他也只会当做没看见。
可现在的李明基?他怎么回事?现在又拿太祖压自己?
普天之下谁不知道?所谓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最终解释权不还是在皇上手里?
李鹊心中虽然震惊,但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完全没有了方才的跋扈道:“皇兄误会了,臣弟不是那个意思。”
“臣弟的意思是……”
“行了!”
季伯鹰直接挥手打断道:“于公公怎么说,也是朕的人,王弟打了,总得有个说法吧?”
说着,季伯鹰看向于公公道:“于公公,你觉得,林王殿下应该如何向你赔不是呢?”
于公公闻言,心中顿时大喜!
陛下,这是要给自己撑腰了啊!
于是,他当即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道:“陛下!奴才贱命一条,不敢劳烦林王殿下赔罪!”
“不过,奴才跟随陛下多年,自问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今日,奴才被打,并非奴才受了委屈,而是陛下受了委屈!”
“陛下乃九五至尊,万金之躯,怎能容他人冒犯?”
“今日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我大夏无人,连陛下的奴才都敢打?”
“所以,奴才恳请陛下,不为奴才,但为了大夏的颜面,让林王殿下给奴才一个说法!”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大义凛然!
于公公一个小太监,被亲王打了一巴掌,按理说他心里根本不会介意。
毕竟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封建时代,奴才还真就是贱命一条。
但问题是,季伯鹰想搞李鹊,而于公公也很聪明地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这么说的。
可李鹊听着,却是心中狂怒!
这死太监,真特么会演啊!
但此刻,他又能说什么?
他只能强压怒火,硬生生地挤出一丝笑容道:“皇兄,臣弟愿意向于公公赔罪。”
“不过,臣弟毕竟是亲王,这当众赔礼道歉……”
“怎么?”
季伯鹰不等他说完,就冷冷道:“王弟觉得,朕这个皇帝,连让你当众赔个礼的面子都没有?”
“臣弟不敢!”
李鹊只能咬着牙,弯腰躬身,朝着于公公拱手道:“于公公,方才是我冲动了,还请于公公不要介意。”
于公公闻言,顿时心中大爽!
他连忙拱手道:“林王殿下言重了,奴才怎么敢跟您计较呢?”
“只是……”
“只是什么?”李鹊问道。
“只是……”
于公公看了季伯鹰一眼,见季伯鹰点头,这才继续说道:“只是,方才林王殿下打奴才的时候,说奴才是狗奴才,不配替陛下说话。”
“这……”
李鹊脸色一僵,只能硬着头皮道:“是臣弟失言了,还请于公公不要往心里去。”
“殿下言重了!奴才怎会往心里去呢?”
于公公故作谦虚,又一脸得意地看着李鹊道:“既然林王殿下已经道歉了,那奴才便原谅林王殿下。”
原谅?
妈的!老子一个亲王!用得着你一个死太监原谅?
“多谢于公公!”
李鹊强忍着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
但心中,却已经将季伯鹰和于公公二人,恨到了极点!
李明基,你等着!
等你死了,老子一定把你的这群狗奴才给碎尸万段!
你现在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对!一定是回光返照!
季伯鹰看着李鹊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同时,他看向于公公的脸,也勾起了一抹坏笑,像是在说:演得不错嘛!于公公,待会儿回去领赏!
“等一下。”
季伯鹰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皱了皱眉道:“朕让你走了?”
正准备上马车的李鹊一听这话,顿时脸色难看得跟吃了屎一般。
周围的士兵们和文武大臣们都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得瞠目结舌,他们的心中掀起了层层波澜。
士兵们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揣摩:陛下今日这是怎么了?
平日里对这位林王殿下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吗?
怎么今日如此强硬,竟为了一个太监,让亲王当众赔礼道歉?难道陛下真的变了?
文武大臣们则更为复杂。
文官们暗自摇头叹息,觉得陛下今日之举过于冲动,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武将们则心中暗喜,觉得陛下终于不再是个任人摆布的病秧子了,开始有了自己的主见和威严。
而在人群中,林王李鹊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心中翻动着难以名状的情绪,既有对季伯鹰(李明基)的愤怒和怨恨,也有对自己刚刚行为的懊悔和不安。
李鹊心想:这李明基,难道真的变了?
他以前可从不敢这样对我!
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出去,我这亲王的脸面往哪放?
他不过是个快要死的皇帝,竟敢如此羞辱我!
但李鹊也清楚,此刻他不能发作。
这里是京兆城下,他若是敢在这里动手,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是,他只能强压怒火,转身回到季伯鹰面前,拱手道:“不知皇兄还有何吩咐?”
季伯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道:“王弟,朕听说你最近在朝中结交了不少人,还时常议论朕的病情和朝政大事。”
此言一出,李鹊顿时心中一惊。
他没想到季伯鹰竟然会知道这些!
他立刻辩解道:“皇兄误会了,臣弟只是……”
“好了,朕不想听你解释。”
季伯鹰打断了他的话,继续道:“朕只希望你记住,你是大夏的亲王,是朕的兄弟。”
“朕膝下无子,朕要是死了,那你便是最接近皇位的那个人。”
说着,季伯鹰又缓缓绕到了李鹊耳边,对着李鹊的耳朵小声嘀咕道:“但我永远也不可能把皇位留给你,你要是想造反的话,趁早,否则等我彻底收拢了军权后,你便没有任何机会了。”
季伯鹰的声音虽然平静,但话语中的威严却让李鹊心中一颤。
他明白,季伯鹰这是准备要对他动手了啊!
季伯鹰能够把话说得如此明了,意味着什么?
他要激怒自己!一旦自己失控,那么他不就有理由杀自己了吗?
他是皇帝,他可以毫无理由的杀死一个太监,或者给一群官员按上贪赃枉法的罪名。
但他不能毫无理由的杀死一个亲王!
可现在呢?他的这番话,又意味着什么?
李鹊心中虽然不甘,但也只能低头道:“臣弟……不敢!”
“最好是。”
季伯鹰淡淡的摆了摆手道:“滚吧。”
李鹊闻言,缓缓转身上了马车,并吩咐车夫立刻离开。
他知道,今日之事已经让他颜面尽失,他必须尽快回去想办法挽回局面。
而周围的士兵们和文武大臣们,则在心中默默揣摩着季伯鹰的意图和李鹊的反应,他们知道,这大夏的天,真的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