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往事如风

  在打闹了一阵后,两人很快起身整理着装,苏陌帮凯莎清理金发上的树叶和泥土,凯莎帮苏陌拍打甲胄上的灰尘。

  在简单清理了一番后,两人携手展翅离去。

  ……

  就在女天使演练的同一日,天城监狱旁的老房子迎来了一个客人,他推开那扇老旧腐朽的大门,望着落叶四处飞舞的复古院落,眼里感慨万千。

  他漫步移到院落里的亭子边,在亭子边的土堆前停住,看着那座孤零零的墓碑上浅刻的“凉音”二字,默然行礼,再唤出一束花来,放在墓碑的前方,当做他来的贡品。

  可他本不必行什么礼节,只是作为一个男天使,旧时代的枯骨,地下这位老人曾经的敌人,他尊重老人的决意。

  他的名为华弧,若熙反叛时他还是一名小卒,事后他的职位极速蹿升,成为了华榷王的亲卫之一。

  连苏陌都不知晓的过去,若熙拿起剑杀进王宫,作为莱克斯友人的他,偶然之间拜访凉音的时候,撞见了她院落里藏匿的甲兵,那是一堆衣衫褴褛的女天使,她们都拿着手中的刀剑,虽装饰破旧,但无一例外,眼都炯炯有神。

  所谓的密道不是苏陌想的那种偶然,华榷要造密道也不会造这种通往监狱的密道,这条密道是当时身为反抗军之一的凉音,利用丈夫莱克斯职权掩护的便利,悄悄拉着一堆女天使打通的。

  无人知道她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当年确实有一群女天使高喊着口号,视死如归地杀进王宫,震颤了整座朝野。

  但失败也是必然的,撞破这一切的华弧利用了凉音的善良,他欺骗了她,密告于华榷,所以女天使们杀进去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华榷。

  得知女天使们反叛失败后的华弧隐瞒了凉音的叛意,只是告诉友人,将这个女天使锁在这里,永世不得出门。

  来祭拜也是他日常的一部分,他的灵魂在出卖凉音的时候,就已经卖给赫洛克勒尔了。

  鹤萨格正是清楚凉音的身份,才会联系上她,帮助鹤熙一行撞破真相。

  华弧轻叹,在这位老人的墓碑前的他才会感到些许心安。

  他依旧忘不了老人年轻时的神采,她是那么的美丽动人,在天宫学院时她和若熙都是学院里最出名的两朵花儿,舞会上莱克斯和他还是角落里的无名卒儿,而凉音早已众星捧月,在那舞会上像是天上的星辰,灿烂明亮,耀眼地投射进莱克斯和华弧的眼里,将他们心中的傲然砸个粉碎,只剩下憧憬和对星辰仰望的卑微。

  而且她还那么善良,华弧还跟她是陌路人,在被拦路的天城贵公子们欺负他只是个外星来的土着时,愣头青的他跟他们死磕,落得一身伤昏迷在地上也是凉音路过救了他。

  那时候他还跟莱克斯打赌,公平竞争,谁追到凉音后另一方不再参与,也保密他们之间的竞争。

  显而易见,莱克斯赢了。

  可人都是会变的,善良如凉音一直单纯像朵无垢的雪莲,可莱克斯变了,连着华弧也变了。

  华弧最终出卖了她,将年少时的憧憬亲手粉碎,拿到了权势,也丢了心安。

  他无数次在噩梦中惊醒,醒后推开门,来到院落门前,放上一束花,再回去安眠时,多是一个好梦。

  华弧说若鹤死后会被赫洛克勒尔亲自接送灵魂,可他死后呢?

  注定是要下深渊的,在无底的深渊里沉沦,被恶魔鞭笞生时的罪孽。

  “你还好吗?”

  他在风中低语。

  可再也没有人回答他了,凉音死了,带着他的往事死了。

  华弧了然,闭眼,再睁眼。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把这一切交给苏陌了。”

  他自言自语,却又落寞无比。

  最后释怀地笑了。

  华弧清楚,这是他的罪孽。

  曾几何时,当苏陌把凉韵的信笺交给凉音时,这个被丈夫冷落关押,被友人欺骗以及见证了若熙一行伙伴全都死去的女天使是多么错愕,她无法想象会有个男天使高层会为一点小事帮助她们姐妹,还下令一名亲卫专门为她们之间的交流奔波。

  所以凉音才会帮助苏陌。

  你帮我,我也用最后的余焰帮你,很公平。

  不过一命罢了。

  华弧正是清楚,也顺了老人的意,按捺住要拦住苏陌出逃的莱克斯。

  苏陌固然可以被华烨拿来立威,可凡事都有个不确定,莱克斯也不想这个祸患出逃,直到友人和王上的命令传来,他才坐下跟华弧饱饮烈酒。

  喝完了最后一杯酒后,莱克斯面见华榷,得到了最后的密令和警告。

  华弧便不能与他相见了。

  事到如今,女天使再度掀起了战火,记忆起往事的华弧再次来到这座院落里,不得不感慨女天使的薪火一直不灭,若熙的反抗精神最终还是留了下来,由她的女儿继承,发誓要推翻天宫。

  华弧来到这里,除了祭拜凉音,还有一事,就是留下信息跟莱克斯交流。

  莱克斯自从华榷王死后,再也不会主动找他了。

  这是华榷王的布置,华弧和莱克斯都知道。

  他将想要说的话写在一张纸条上,按在亭子里的桌子上。

  接着再将院落打扫干净,再次祭拜了老人后,推开门后离去。

  院落里又陷入了沉默,落叶还在下,尘土还在扬起,一切都仿佛回归了最原始的模样——破败没落。

  直到一个男天使的来到,他如鬼魂般的身形像是凭空冒了出来,直接出现在石亭的中央,拿起了那张纸条。

  看完后他将纸条粉碎,再生成一道火焰,将痕迹消灭干净。

  再接着他召出一瓶烈酒,放在石桌上,望着不远处的墓碑,大口大口地灌下肚去。

  一直到他好像醉了,才走到墓碑的前面,靠在上面,安静地睡着了。

  没人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如何,可能不好,也可能很好。

  但唯独不变的,是他谜一般的往事,掩埋住了旧时代的一切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