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天宇抱怨一声只是小事,李肃被楼管阿姨发现也不是大问题,现在我们所面临的最大的困难是怎么能在五分钟的时间里搜查完三楼这一间主任办公室。
之前梁天宇就分析过说,我们必须在三楼的人走干净之后、教学楼门上锁之前的这几分钟内解决问题。现在这个时候,正好是我们的最佳“作案”时间。可问题是我们真的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问题解决吗?
我心里正嘀咕着呢,身旁的梁天宇突然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严是非,你和史大龙现在赶紧去那间办公室,我和李肃想办法拖住楼管阿姨一会儿,让她晚点锁楼门。记得,一定要快。我们最多也只能多争取十分钟的时间。”
“十分钟吗,行,我尽量。”
“好,你们小心点啊。”
说话间,电梯来到三楼,当电梯门打开,我们迎面就看见了低着脑袋鬼鬼祟祟的李肃出现在电梯内。梁天宇二话不说就挤进电梯和李肃站在了一起,而我则趁着周围人进电梯的混乱当口,拉上胖子直奔艺术学院的主任办公室。
主任办公室的位置是在三楼楼道最里侧,这个位置很僻静,估计少有人来,为我们的行动提供了些许便利条件。但同样的,这个位置也是个麻烦,一旦有人朝这个方位走过来,肯定会正好把我们给堵住,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
另外,单从之前在四楼那两间办公室行动的情况来看,哪怕是梁天宇和李肃拖住楼管阿姨,再争取出来十分钟的时间,估计时间也不够用的,因为光用在开锁上的时间就差不多有五分钟了。
我考虑了很久,知道胖子忍受着巨大痛苦终于把门打开的时候,我狠下心来,做了一个重要决定。
“胖子,一会儿木雕人进去之后。你立刻把我的身体架起来,然后和梁天宇他们汇合离开这里。”
“啊?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先带着我的身体走,这样就不用担心咱们四个全都被所在教学楼里了。”
“那这个小木雕人呢?”
“拿到通告单子之后。我会指挥着小木雕人找个地方躲起来,明天一早我再来这把东西拿回去。这样,不就没有人能发现咱们了吗。”
“哎,好主意啊。”
“嗯,记得挪动我身体的时候不要太用力。还有。看着时间点,就到十一点的时候,把我叫醒,明白没?”
“明白了。”
“好,那我进去了。”
跟胖子交代清楚,我不再有任何犹豫,取出木雕人放在门边,蹲下身子来,一手指点过去,眼前视角骤然变化。
我回过头来。朝着身后一直紧盯着我的胖子挥了挥手,只见他点点头,低声说道:“老严,我不给你关门了,这会儿估计也不会有人过来了,你自己小心点,咱们回头见。”
说完这句话,胖子弯腰把我的身体架起来,瞬间消失在门口。
好了,胖子走了。相信他和梁天宇、李肃汇合之后,肯定能避开楼管阿姨的视线逃出去的。
那么现在我也就没必要着急了,从此刻到十一点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呢。
我慢悠悠地踱着步子来到办公桌下,准备再次施展变身木雕人之后学会的“飞檐走壁”技能。可谁知。一个纵身跳起来,我明明摸到最下方那个抽屉的把手了,却没能成功把自己的身体挂住,而是滑下来摔回到了地上。
这什么情况,之前爬桌子的时候一直很轻松的啊。
我抬头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办公桌,明明跟其他办公室里的桌子都是一样的。怎么可能会失败呢。
难道自己太放松了,用力用小了?
我后退几步,来个助跑,再次飞身跃起,这回是两只手臂完全抱住那块吐出来的抽屉把手。
身体总算挂住了,可我等我想要伸脚出去,借力往上爬的时候,脚底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再次摔回到地面。
这一摔,震得我感觉整个身体都要散架了,与此同时,我也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没能爬上去。
因为这张办公桌太干净了。
当然这倒不是说其他人的办公桌不干净,而是这张桌子干净得太诡异,干净到连个最底层的抽屉把手也被擦的锃光瓦亮,滑溜溜的像摸了蜡一样。
这位艺术学院的院系主任不会是个有洁癖的吧?
意识到问题所在,我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也幸亏想出来个让胖子他们先走的办法,要不然我们今晚注定要在这艺术学院教学楼里过夜了,因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没个十几二十分钟的,我根本爬不上这张办公桌啊。
唉,你说这人,有什么不好非要有洁癖,有洁癖也就罢了,干嘛还耽误别人的事啊。
面对这种趴桌子滑手的无解问题,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找个其他可以垫脚的工具。太大的东西我搬不动,太小的又不能使,最后我只能把目光投向了竖在门后的塑料扫帚上面。
那东西我可以勉强拖动,把扫帚拖过来竖在桌边上然后顺着扫帚杆爬上去,应该能顺利跳到桌面上。当然,如果这位艺术学院主任洁癖到连扫帚上面都要擦干净打蜡的话,那我就认命了,立马转头就走,不再想偷东西的事。
万幸的是,对方还没有变态到那种程度。
几番折腾之后,我终于爬上了这张办公桌,本以为上来之后,事情就好办了。可等我看清眼前的一切,才知道磨难才刚刚开始。
整张桌子干干净净,从我爬上来的位置到桌子中间,这一块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
桌子中间摆放着一台电脑显示器,这台显示器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奇葩的显示器,因为上面竟然加了一层精美包装纸当外壳。除了屏幕之外,整个显示器的其他位置全部都被包装纸给包裹住,底座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开口,显示器的电源线和主机连接线就从那个小口里笔直地延伸出来,然后齐整整地顺着办公桌桌面上的小开口延伸到桌子下面去。
我敢说,这是我见过的最奇葩的处理电脑的方式。没有之一。
越过电脑显示器,首先是一款普普通通的笔盒,笔盒里装满了笔。这种装满是那种真正的装满,几十只不同样式的笔被困扎在一起。按照从低到高、从里到外的摆放顺序,把整个笔盒塞得满满当当。感觉只要抓住其中一支,就能把整个笔盒给提起来。
笔盒的另一边是固定在桌子一角的文件架,整个架子被同样大小的文件夹、文件盒给塞满,两个物件之间的距离全都是一样的。一寸不多,一寸不少。
文件架这一边,办公桌的另一角上摆放着几本书,书本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网上排列,所有书的压封处和底边,恰巧和办公桌的桌沿平齐,同样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看到这里,我心中唯一能冒出来的一个词,就是“变”“态”。
我敢说。这位主任已经不是单纯的有洁癖了,他肯定是有强迫症,而且还是强迫症里面最恶性、最晚期的那种患者。
我的天呐,这样一个人来当老师了,那她对学生会是有多苛刻啊!
我在心里默默地未艺术学院的同学哀悼了几秒钟,然后小心翼翼地挪到文件架那边。
算起来,现在教学楼应该已经锁门了,不会再有人来这里。我的时间也很充裕,有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供我寻找我想要的东西。
这中情况下。我不应该有任何心理负担的。
可是此刻,我却比之前在另外两个副院长办公室里的时候,更加紧张。
生怕稍微碰歪了什么东西,等明天这位主任来上班的时候发现异常。
第一个文件夹抽出来。我用尽浑身的力气,把这个比我现在的身体还要大两号的文件夹轻轻平放在桌面上。
我已经很努力了,可还是没能控制好节奏,一个不留神让文件夹滑手,“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
这声音就响在耳边,把我的心都快给吓的跳出来了。更吓人的是。我看到笔盒和那些书本都跟着震颤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看着有一支笔多冒出一个头来。
我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把那支笔重新按回到原位,随后又发现笔帽的朝向有些歪,我有对着那只笔调整了还一会儿。
做完这些,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除了平复紧张的情绪,其他的什么事情都不敢干了。
真的想骂人,真的!
没这么玩的,不就是个办公室吗,干嘛整的跟手术台一样,谁进来一次还要全身消毒是怎么着啊。
“淡定,一定要淡定。其实,这里这么整齐干净也不全是坏事。就像我们那张通报单子,周五的时候送过来的,如果真在这里的话,那么这位老师肯定会把通报单子架在第一个文件夹里。所以,我只要翻开这个文件夹,肯定能轻松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来吧,干吧,成功就在眼前!”
我在心里鼓励自己两句,深吸一口气,伸手翻开面前的文件夹,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抬头大黑字“通”。
紧接着往后面看,当“报”、“批”、“评”三个字也印入脑海的时候,我激动地快要飞起来了。
“通报批评……下面写的……严是非,啊,有我的名字,没错了,就是这一张!成了,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我的内心激动无比,当场就趴到那张通报单子上猛亲了两口。
“真是黄天不负有心人啊,咳咳,淡定,还是要淡定,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我平复下激动的心情,赶忙将这张通报单子给抽了出来,幸好这个文件夹是带夹子的那一种,要是塑料薄膜封装样式的,我这抽出一份文件来那可就太明显了。
嗯,现在该做的,就是把所有东西恢复原样,然后找个地方毁掉这张通报单。
一念及此,我先试着把通报单子卷成一团从桌面上扔下去,然后转头回来,合上文件夹……哎?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我正准备把文件夹重新合上呢,突然间就发现通报单子下面压着的那份文件,也就是现在一打开文件夹就能看到第一份文件有些不对。
“这上面怎么有这么多污点啊?”
我凑近过去,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仔细观瞧,发现这张深色的A4硬纸卡身份怪异。
纸张的上半部分是一种颜色,从三分之一处开始往下,颜色骤然变化,延伸到纸张底部的时候,颜色深到已经看不清上面原本应该写的是什么了。而且这种颜色变化非常不规则,其上半部分还出现了血多水滴形的污点。总体感觉,就像是有人把墨水泼在了上面。
这不对啊。
从整个办公室的布置来看,这个艺术学院的主任肯定是个洁癖满级外加强迫症晚期的BT人物,怎么会把一张污了的文件,夹在文件夹里呢?
就算是我,遇到这种情况,也会把那份文件重新印一份的啊。
难不成这东西很重要,连多打印一份都不行?
我带着满心好奇抬头望去,只见这份文件抬头几个字赫然是“迎新晚会节目单”。
迎新晚会的节目单啊,这东西能有什么重要的。
莫非节目单是故意设计成这种颜色渐变的形式的?
我慢慢伸出手去,朝着那张纸上的污点摩挲了几下,谁知道这一抹,明显感觉到那污点在纸张上面是一种凸起,而且随着我的动作力度加大,污点还稍稍褪了色。
我去,这么神奇吗,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我把手收回来,凑在鼻尖嗅了一下,并没有闻出什么味来,心里正百思不得其解呢。
突然,只听办公室的另一边“嘭”的一声巨响,随后楼道里声控灯的亮光顺着敞开的房门照射了进来。
在那一瞬间,我吓得都快要窒息了。
好死不死,怎么这时候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