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霍格沃茨之遗

  那是一块黝黑黝黑的木板,静静地躺在有求必应屋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上面积满了灰尘,似乎很多年都没有人来过这里,但是艾伦知道就是它,就是它在吸引自己。

  魔文滚烫着,艾伦抬头就看到一些黑色游丝的踪迹,它们在天上飘荡着,但是有许多游丝落在了黑木板上,缠绕着木板周围,形成一个奇妙的图案。

  “这是什么呢?”艾伦眼睛里的木板,好像正在随着时间蠕动着,它仿佛具有生命一般!艾伦爬了下来,将头凑近了木板,果然听到一些说话声,不过那是飘渺无踪的,只能捕捉到一些不成语调的声音。

  就在艾伦出神的倾听时,一双同样黝黑的眼睛在木板上悄然睁开了,放射出好奇的目光,不过相当的怪异,把艾伦吓得退后了好几步。

  “你说,我是一个小矮妖呢?还是一个地精呢?又或者说我是一个粗壮的精灵呢?”木板说着谜语。

  “在我看来,你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木板!”艾伦说道。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是一个木板呢?你只是一个愚昧的凡人,你怎么知道……啊,我忘了,我沉睡了太久,我忘了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干瘪瘪的木头了,啊,该死的人类巫师!欺骗了我的感情!”木板越说越激动,它心中的伤心事被钩动了出来,因此它哭诉着某个人的暴行:

  “他对我说,可怕的黑巫师不……不……不,算了,我说不出来,他叫我逃离了高地,叫我等他的好消息,可是他却骗了我!我被人掠夺了,四处流浪,却再也看不到他了!”

  木板发出类似抽泣的声音,浑身颤抖着。

  “我不是故意让你想起这些的。”艾伦道歉着。

  “你?啊,你可以看到我,可以与我交谈,这不同寻常,告诉我,你是否看到一些到处飞舞的光点?”木板停止了哭泣,问道。

  “你是指那些游丝吗?我能看到它们!但是有时候,它们的颜色不一样,我在弗利维教授身上看到的,是白色且纯粹的,而我看到你身上的,却是……”

  “黑的,对吧?”木板替艾伦说了出来。

  “那可非常罕见,是一种稀有的,天生的能力,巫师界里拥有这种能力的,寥寥可数,在千年前,人们称之为古代魔法视野,而你所看到的黑色,正是古代魔法释放之后的余晖,在我身上,可有不少的古代魔法,有来自波兰猎魔人的,也有那些传奇巫师的,某些特立独行的精灵也曾经对我释放过,但是如你所看,我还活着!”木板甚至有些骄傲。

  “古代魔法?”艾伦看着那些黑色游丝,试图理解它们运行的规则,可是游丝飞舞之间,似乎并无规律可寻,它们杂乱无章,但是构成了一些不可言传的图案。

  “你是怎么变成了木板呢?”艾伦问道。

  “哦,一个好问题,但是我说不出来,一个强大的巫师对我施过禁言咒,我根本没办法说出来,但是我有一些有趣的故事,一些相当传奇的故事,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可以……”然而木板还没有说完,一双眼睛紧紧地闭上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木头。

  “奇怪,难道又是禁言咒的作用吗?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咒语呢?除非施法的巫师还没有死!”艾伦想到了分院帽说的那些话,脑海里勾勒出一个行迹可疑的黑巫师。

  魔杖在口袋里抖动着,从袍子里自行跳了出来,它浮在空中,杖尖对着木板。

  “你想看看它的故事吗?”

  魔杖的语气有了一些急迫,它应该比艾伦还期待木板的经历。

  “我想,你该怎么做呢?”

  “握紧我。”

  艾伦刚把手放了上去,一道晦涩难懂的咒语倏忽出现在艾伦的思绪中,就在几乎一刹那,艾伦把这个咒语从头到尾了解个遍,他身体里面的法力呼啸着,如巨龙那样肆虐着,从魔杖杖尖狂暴地喷泄出来:

  “摄神取念!”

  艾伦的头仿佛被一个钩子钩中,整个人被带着从一个深渊里坠落下去,他起初从一个狭小的洞口掉落,洞口的光芒越来越大,变成了隧道,又从隧道变成了广阔的没有边际的天空,那是不知道几个世纪以前的天空。

  艾伦稳当当地从几千英尺的高空落到了厚实的泥土地上,不远处的几个苏格兰农民弓着身子在田地里辛勤地劳作着,太阳光正大,树林的阴翳零零碎碎,青枝绿叶,鸟鸣不断,夏天的气息扑面而来,三四个骑士在飞奔赶路着。

  “哦,请你猜猜,我是一个小矮妖呢?还是一个地精呢?又或者说,我是一个粗壮的精灵?”一个活泼的小孩在田埂上嬉笑着。

  “你是在问我吗?”艾伦问道。

  风吹过,树林里传来口哨声,一个戴着高顶帽的男孩出现了,看样子,他比艾伦要稍微大几岁。

  “你猜猜看嘛,我是小矮妖,还是地精,亦或是精灵?”小孩对男孩说着。

  男孩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跋涉来的,他的额头上都是汗,而且他很累,于是他决定坐在田埂上,略微休息着,他用严谨的目光看着小孩,这让小孩有些退却了。

  “小矮妖,地精,精灵?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在这个地方,你不怕坏人把你拐跑了吗?”男孩问道。

  “谁能拐走我,我天不怕地不怕,即使是国王陛下来了,他也不可改变我的意愿!”小孩叉着腰说着大话。

  马蹄声逼近了,那几个骑士策马经过了这里,听到了小孩的豪言壮语,他们纷纷发出了粗鲁的嘲笑声,一个壮汉捡起了地上的牛粪,扔向了小孩。

  “滚远点,没有骑士精神的东西!”小孩语出惊人,把骑士们都惊呆了,他们立住了马头,从四个方向把小孩封死,居高临下地用鼻子孔看小孩。

  “你刚才是在讨论我们的陛下吧?你不要当我们没有听到!”骑士开口道。

  “一个暴君而已,说了就说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一边沉默的男孩突然说道,吸引了壮汉的注意。

  “我说,你穿着奇装异服干什么?”他们看着男孩头上的帽子,颇有些怀疑:

  “你不会是个巫师吧?你把国王的禁巫令当成了什么?”

  一把闪亮的银剑从鞘中拔了出来,正对着男孩的头颅。

  “跟我们走一趟吧,顺便叫法官大人听听你说的话!”骑士们的剑绕着圈,把男孩团团围住。

  “有时候,我的确会感到无趣,有时候我不得不做出一些被禁止的事,我感到极度的厌烦!”

  男孩缓缓站起身,一根修长的接骨木从他的衣服之下显露了出来。

  “啊,是邪物,把这小子立刻宰了,他要放出邪术!”骑士们大声喊叫着。

  然而终究还是晚了,当四把长剑一起砍向男孩的头顶时,一道惊天霹雳从魔杖里冲出,顿时人仰马翻,几匹马都被一瞬间割断了喉咙,而那几个骑士呢?他们睁大了眼睛,身子底下都是浓稠的血迹,他们死不瞑目。

  男孩轻描淡写地把魔杖收了回去,如果不是一地的尸体话,艾伦会以为他真的只是在这里休息了一小会儿呢!而现在,他停止了自己短暂的休息,拍了拍袍子,准备上路了。

  远处田地里的农夫毫不知情,一场凶杀就发生在这个远离都城的郊外。

  “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小孩似乎完全没有被吓住,反而跑到男孩前面,肆意与他调笑着,一边用脚踹着地上的土块。

  “你真地想知道答案?”男孩突然不动了,平静地看着小孩,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威胁。

  小孩还是微笑着,不过有些勉强了,他咧着嘴,傻乎乎地笑着,可是脚底下的退后却暴露了他心里的一些害怕。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男孩说着,稍微停顿了一会儿。

  艾伦正要靠近去看时,浑身一阵虚弱,软弱无力的感觉如潮水一般涌来,冲击着艾伦的心脏,一圈圈的黑雾从四周迅速袭来,太阳,树林,农夫,地上的骑士以及一些若有若无的鸟叫都消失了,艾伦的视野被极速缩小着。

  唯独那个男孩的眼里,放射出火一般奇妙的光辉,凭空照射着小孩,那小孩四肢抖动着跌倒在地,发出不正常的抽搐,他的身子越变越小,头上长出了一对小巧的犄角,而他的双脚上都覆盖着厚厚的毛发,小孩眸子里却是一片玄妙的紫色,宛若丁香盛开在虚空中。

  “啊,不是精灵啊,但这是什么呢?”

  这是艾伦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那男孩迈步走向了地上的那个神奇生物,随后一切都如烟消散了,艾伦被一股大力生生拽了出来,从木板的记忆里飞出,甫一出现在有求必应屋的地板上,艾伦就像失去了骨头那样瘫坐在地上。

  艾伦感觉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怀疑都被刚才的那段历程给抽干了,他现在连魔杖都拿不起来了,双手自然垂在身边,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他头上都是冷汗,衣服都浸透了。

  “摄神取念,真是一个不错的咒语,就是太费人了,难道代价是消耗我的寿命?”艾伦笑着想到,上古魔杖又再次跳动,发出声音:

  “记忆还没有看完,还有一些重要的……”

  魔杖说话总是这样,有上句没下句,叫艾伦问又问不得,只能无奈地收起魔杖,艾伦看着木板时,心里的好奇越发旺盛了,那个年纪轻轻的却本事非凡的男孩到底是谁呢?

  詹姆斯似乎没有再骑飞天扫帚了,他好像出去了,有求必应屋里针落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