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一隅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竟然妄图想要获得永生,他不知道这是多少人杰,贤者所追求的吗?他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却未曾料到,他一步步的行踪,自以为是的安排,天衣无缝的计划,都在老谋深算的阿不思·邓布利多的掌握中。

  当他死去的时候,与愚蠢的凡人麻瓜没有什么区别,他死在了一连串的算计中,从始至终,他只是在邓布利多给他设定的圈子里盘桓罢了。

  r先生说,请将他的魂魄勾取回来,他那游走在生与死边界的残魂,他分裂了八次的灵魂,早已濒临崩溃。

  来自边缘地带的生物想要阻止我,可是它们的力量日渐削弱,被我轻而易举地夺走了里德尔的魂魄。

  我曾经问过r先生许多次,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他一次也没有回答我。

  ——《七千人审判大会忏悔录》

  天边的太阳刚刚升起来不久,三三两两的巫师行走在山间的道路上。

  天气渐渐地转入了温暖,但是巫师们还是喜欢穿着加了绒的袍子,一些爱美的女巫则是穿着干净的裙子,裙子边沿随风轻轻飘舞。

  金斯莱·沙克尔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女巫们的身姿,尤其是那个叫做黛西的女巫。

  黛西高挑,美丽,秀美的金发在微光里闪烁,她举止优雅,嗓音动听,金斯莱在去年的圣诞节时听过她唱歌。

  那是一首婉转凄婉的情歌,讲述了一对爱而不能在一起的英雄儿女,主人公们跋山涉水,越过了无垠的土地,最终跳入了爱琴海里,在死亡的时候终于在了一起。

  金斯莱那天感动到落泪,可是他那时还不知道,黛西正与一个英俊的男巫玩地火热,后来金斯莱听闻之后,心如死灰。

  但是今天的金斯莱很高兴,原因很简单,黛西的对象在昨天死了。

  据说,那个倒霉的男巫在悬崖边上失足,坠入了苍茫大海,在掉落的途中,他被山石砸碎了头颅和身躯,他的魔杖也断折成了两半。

  直到第二天早上,巡逻的巫师才发现了一具尸体。

  “你简直分辨不出那是谁!”检察官罗格尔摇头道:

  “你懂我的意思吧?他身上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不知道是山石和海浪造成的,还是其他的什么……”

  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雨,暴雨夹杂着雷霆,轰鸣的闪电将整座山峰照地光芒万丈,路上流淌着黄色的泥水,彼时的金斯莱望了望窗外,屋子里的壁炉火焰正旺,一杯咖啡热气腾腾。

  蓦然,一道闪电劈过了天际,一张可怕的脸出现在半透明的窗户外。

  金斯莱吓得差点跳起来。

  “是我。”那人说道。

  当房门打开时,一股大雨倾盆的味道袭来,混杂着清凉的寒风,金斯莱注意到来者脚底下满是污垢的黄泥。

  “你也看到了?”那人低头看着自己的脏鞋子。

  “您不用魔杖吗?”金斯莱敬畏地问道。

  “没必要!”那人粗野地摆了摆手,他进入了温暖的房屋,从鼻子里哼出了满意的声音,他在壁炉边搓着手:

  “在这里,魔法可不能随意释放,除非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掏出魔杖的。”

  金斯莱朝外面指了指,用一种神秘的语气问道:

  “是因为那个……吗?”

  那人立刻严肃地说道:

  “不要胡思乱想!这不是你该做的,以后别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

  金斯莱马上闭上了嘴,他关上房门时,观察着洒向世间的瓢泼大雨,他觉得至少今天雨不会停了。

  “三桶啤酒在昨天回来了。”那人说道。

  金斯莱努力在脑海里搜索了好一会儿,才将三桶啤酒这个奇怪的名字和一个年轻人对上号。

  在金斯莱的印象里,三桶啤酒是一个寡言少语的男巫,他虽然年纪小,但是据说天赋极高,魔法造诣已比一些中年人还要强!

  假以时日,三桶啤酒必然会在他的家族里得到重用,因此三桶啤酒每次出现在这里时,都有一群衣着华贵的跟班。

  那架势,就像一个富家子弟,但是三桶啤酒本人却表现地很和善,金斯莱认为这可能是他的伪装面具。

  “怎么啦?他又干了什么事?”金斯莱问道。

  “我以为他们交给他的任务会顺利完成,结果没想到,他搞得一塌糊涂,和他一起走的两个家伙都死了!呵呵。”那人嘲讽着:

  “他哪有往日的意气风发啊,你真该看看他回来时的模样,浑身穿的都是破烂,嘴里缺了三颗牙,说话时一直漏风,而且,有人给他留下了一道伤口,最奇妙的是,那些老家伙想方设法,都抹除不了那伤口!哈哈,活该!”

  “什么伤口?竟然大人们出手都无法消除吗?”金斯莱惊讶道。

  金斯莱是知道的,那些白发苍苍的巫师,一个比一个深不可测,其中的任何一个拿出去,都足以震撼巫师界。

  可是就连他们也无计可施,这伤口该是什么样的?

  “伤口里蕴藏着某种远古的魔法,造成伤口的神兵利器,不是当今时代可以锻造的,定是出自早已消弭于无的大师之手!”那人说道:

  “而且,三桶啤酒还说出了那个拿着神兵利器者的名字,你肯定听过。”

  金斯莱纳闷道:

  “会是谁呢?”

  “艾伦。”那人眯起了眼睛。

  “是他!”金斯莱的眼前浮现出一张俊秀内敛的面庞,一对幽深的眸子,还有那不可思议的才情:

  “艾伦是一个了不起的小巫师!”

  那人鼻子里冒气,弄出了很大的声响:

  “是吗?好像去年那个与我们作对,击败了风之兽的,也是他,是不是?他确实喜欢凑热闹,希望不要哪一天暴死在了无名之地。”

  金斯莱没有回应,他总觉得,艾伦这孩子给他的感觉很不一般。

  “还有前年,他阻碍了我们想要获得那玩意儿的企图,当时没有直接杀死他,真奇怪!”那人又说道:

  “这么来说,这个小子的确有一手,可惜啊,若是在波赛多尼亚之外,莫说是三桶啤酒了,就是我,也能一个指头摁死他!”

  那人将手握成了拳头,似乎在以此表达自己的武力过人,他笑道:

  “家族里自有他们的安排,我却也说不上什么话!喂,你是喜欢那个黛西吧?”

  金斯莱身子一颤:

  “什……么?”

  那人扭动着身子,用壁炉的火焰照耀着另一边身体:

  “不瞒你说,我也挺喜欢她的,可是啊,名花有主,她与查尔斯谈情说爱,如胶似漆,你看到了吗?她今天还说,她喜欢查尔斯嘴唇的味道,她说那像什么呢?哦,想起来了,草莓!”

  金斯莱微微捏紧了拳头:

  “您说这些干什么?”

  “没什么,我在想,你说黛西这个时间在干嘛呢?是在自己的房子里读书呢?还是在欣赏雨夜呢?又或者说,在情人的床上肆意……”那人看到金斯莱的面色阴沉,也没有接着往下说:

  “唉,不说了!不说了,我可不是一个变态,喜欢幻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在查尔斯死的第二天,金斯莱从大礼堂里回来的时候,看到了有几个巡查官站在自家的门口,一个个端庄威武。

  金斯莱不动声色地走近了,为首的一位巡查官开口问道:

  “你好吗?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对吗?”

  金斯莱点着头,正准备去开门的时候,两个巡查官挡住了锁眼。

  “你碰见了黛西吗?”巡查官问道:

  “她一如往日美丽,窈窕而诱人。”

  “您这是……”金斯莱没有看对方的眼神。

  “今天的天气很好,可是一个杀人犯却逍遥法外,光明正大地四处晃悠,你说,这是不是一种反差?我们该不该保卫家园的美好呢?”巡查官轻松地问道。

  “嗯……是的……”金斯莱拘谨地看到四周无人。

  “放心,没有人会听到你说的话。”巡查官说道:

  “你为了得到女人,竟然不惜杀人?杀掉一个本来有光明前途的男巫?你这下真是罪大恶极了!”

  “不不不,那是没有的事,没有!”金斯莱连忙解释道。

  “没有必要!”巡查官伸出手指,在金斯莱的肩膀上点了点:

  “你如果老实交代,我们或许会宽大处理,若是你狡辩,抵赖,死不悔改,拒不坦白,恐怕这处罚么……呵呵……”

  金斯莱如被大雨淋湿的狗那样抖着身子:

  “怎么?你们要刑讯逼供吗?这里是滥施刑法的中世纪吗?”

  巡查官罕见地抽出了魔杖:

  “如果我想,我有一万个咒语能够让你说出真相,你以为你可以逃脱吗?”

  金斯莱顿时失去了力气,双腿发虚,他扶着额头说道:

  “哦……哦……嗯……我不……”

  “什么时候干的?”

  “什么?抱歉,我没有听懂你的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杀死查尔斯的?”

  “那怎么可能!我是说,他走岔了路,失足……别人不都是这样说的吗……唉,完全子虚乌有……我看着他走出了礼堂,最后一次看到他是……我说的真是实话……唉唉,我不记得……是这样的,我说,我说,别逼我了好吗?那是昨天的傍晚,大概是十一点吧?”

  “你在哪里杀的他?”

  “唉……没有的事……我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金斯莱几乎是用哭腔说着这话),好吧好吧!既然你们要听……在悬崖边的峭壁上。”

  “谁在峭壁上?你,还是查尔斯。”

  “是我。”

  “查尔斯在哪里?”

  “他在峭壁下面突出的石头上读信。”

  “谁的信?”

  “黛西……哦!我不能说出这个名字……我对不起她!”

  “你如何杀死的查尔斯?”

  “我举起了一块石头,拳头大小……我发誓,我当时手抖地厉害,两眼发黑,我对自己说,如果没成功呢?我会不会被折磨至死?我应该放下石头,果断地转身离开……

  ……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没有发现我……而且我知道他没有养成立刻拿出魔杖的习惯……

  ……我该离开的,我不可能干那种事!梅林啊,我是一个罪人吗?那么小小的一颗石头,它就算从我的指尖滑走,我也不会察觉啊!我应该走,头也不回……

  ……我看到石头落在了查尔斯头顶,将那里砸出了一个大窟窿,然后我扑了下去,用石头砸他的头,四肢,肚子和脖子,直到血肉模糊,我从他的口袋里拿出魔杖,亲手折断了……

  ……最后我把查尔斯和他的魔杖一起抛到了悬崖下面……”

  金斯莱瘫倒在门边,他虚弱无力地问道:

  “你们会判处我死刑,是吗?我想那是我罪有应得。”

  巡查官居高临下,俯视着卑微的金斯莱:

  “那可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