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你当你是什么美女啊，我赶着来看你第一眼。”王应秋翻了个白眼说道，随意地把胳膊支在手术台上：“就是有些事想要问你。”
“有事问我……”赵嬴侧过脑袋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应秋，而后说道：“行，你问吧。”
说实话，其实赵嬴是不想回答的。毕竟现在都半夜两点多了，他困得要死，只想赶紧去睡觉，哪有心思在这玩问答游戏。
可谁让他现在是在王应秋的地盘上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他还承了对方的情，这种时候还是顺从一点比较好。
况且，他之前还抢劫过王应秋来着。虽然现在对方好像忘了这事，但要是突然想起来把他按在地上揍一顿怎么办。所以哪怕是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也得顺着点对方。
可让赵嬴没想到的是，对方的第一个问题就直接让他没绷住。
“话说，那个家伙真是你杀的啊。”
“不是……敢问你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过脑子了吗？”赵嬴抬起右手打断了王应秋的说话，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他。
“那家伙不是我杀的，还能是谁杀的？脖子上那么大一个刀口，总不能是那家伙突然大彻大悟自己抹了脖子吧。那我这胳膊怎么受伤的？被他传染了是吧。”
听到这话，王应秋也不禁笑了出来。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确是问了个极其脑瘫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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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这大晚上的，脑子属实是有点迷糊了。”在笑了一会之后王应秋摆摆手，示意跳过这个问题，继续开口问道：“那么请问，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和那个家伙发生冲突的呢？”
“没什么原因啊，就是偶然遇到了。”
一谈起这个，赵嬴顿时就来精神了，一挺腰从手术台上坐起来，抬起没受伤的右臂一边比划一边讲述当时的情况。
“就那时候啊，我偶然从巷口路过，然后就看见那个b在里面砍人。这我能忍？我当场就是大喝一声，然后直接冲进去，简直就是神兵下凡……”
赵嬴越说越起劲，手在那比比划划的，就好像说书一样，恨不得把自己讲成什么天上有地上无的盖世英雄。
可听到一半，王应秋就忍不住抬起手打断了他讲述，发问：“你等会。所以说，你连警都没报就直接冲进去了？”
“呃……”被人发现了华点，赵嬴也再难以维持之前的慷慨激昂，抬手挠了挠脸，有些尴尬地说道：“我这不是忘了吗……”
“然后你就把他杀了？”王应秋翻了个白眼，心说还好你是赢了，要不然这救人不成还得再多搭一个进去。
“不然呢？我冲进去之后他连我都要杀啊，我不杀他，那我等死啊？”
赵嬴一摊手，觉得王应秋好像是有什么大病，净问些脑瘫问题。可紧接着，他就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嘶……我这是杀人了啊。”
风水轮流转，这一次变成是王应秋用看白痴的目光看向赵嬴了：“你才发现啊……”
不过这时候赵嬴也根本没在意他的目光，一跃从手术台上下来，然后就在手术室里来来回回地绕圈子，边绕嘴里还边嘀咕。
“不行不行。这事可不能这么算，我得主动去自首才行。我又不是故意杀人，我可是正当防卫，而且我还见义勇为来着，这家伙能不能当我的证人啊……”
看着赵嬴这幅惊慌犯愁的样子，王应秋不禁失笑，开口叫住他：“关于你杀人的事，我有办法帮你……”
结果他话还没有说完，赵嬴就抬起头看向他：“啊？你要拉我入伙啊。那可不行，我家很严的，要是知道我加入黑帮，非把我腿打断不可。话说你们黑帮有没有五险一金啊，要是有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
“咳！”
赵嬴的话让王应秋额头黑线都下来了，重重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同时身形也从先前随意的坐姿变成了正坐，非常郑重地说道：“我们其实不是黑帮……”
“哦哦哦，我懂，地下社会是吧。你们黑帮就是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
咣！
王应秋的手狠狠地拍在了手术台上，发出了极大的响声，强行中断了赵嬴的瞎扯淡，抬起手指向他：“你他娘的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少说两句你会死吗？”
看见王应秋好像是真的要生气了，赵嬴也不敢继续满嘴跑火车了，连忙闭上嘴，伸出手示意他继续：“您请，您请……”
而看着赵嬴是真的闭嘴了，王应秋便闭上眼睛继续说道：“咳……我们不是黑帮，我们其实是警察。是受政府批准，由官方组建用以应对特殊情况的特别部门。”
说着，王应秋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警官证，打开之后上面的照片正是他本人。
在说完之后，王应秋便睁开了眼睛，心里窃笑着想要看赵嬴那惊讶傻眼的模样。
可他刚睁开眼睛，就听到了一声不冷不淡的回应。
“哦。”
而当他将目光看向赵嬴的时候，就只看见赵嬴满脸的平静，没有丝毫惊讶的神色。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呃，怎么说呢。我要是说早就知道了，你信不信？”赵嬴扣了扣耳朵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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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王应秋是警察这一点，赵嬴其实早就猜到了。
虽然最开始他只是觉得王应秋的说话有些不对劲，让他有了个猜测。但通过之后一次次的试探，他便逐渐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并得出了与王应秋所说完全一致的结论。
而最初让他起疑的，就是王应秋问出的第二个问题。
该怎么说呢。也不是他这个问题本身有什么情况，而是他问出那个问题的方式有些太过于正式化了。感觉都不像是提问，而是问询了。
而这种说话方式是不应该出现在黑帮里的。
倒不是说黑帮就不配用这种说话方式。而是能用到这种说话方式的黑帮，基本都已经洗白上岸做正经生意了。
虽然做正经生意肯定不如捞偏门来钱来得快，但做正经生意赚的钱踏实啊。没人会喜欢过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
或许可能的确有什么类人生物喜欢那种刀口舔血命悬一线的感觉。但如果是那种人组建的黑帮，就绝对用不上这种非常正式的说话方式。
当然，这也可能不是企业文化，而是王应秋个人的习惯。但如果连个人习惯都如此正式的话，那他怎么样也不至于混到要亲自跑现场的地步。
但不管怎么说，王应秋的这个说话方式都让他感觉到了不对劲，也让他心中有所猜测。
只不过现阶段他心中的猜想都还做不得准，还需要进一步试探。
所以赵嬴就趁说话的机会起身。这样一来就算猜测失误，闹到了要动手的地步，自己也不至于被瞬间压制，还有机会能够拼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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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接下来，赵嬴便开始试探王应秋，故意瞎扯当时的情况。
结果对于他的讲述，王应秋的反应居然是他没报警就冲进去了。
这个反应可就很有意思了。因为黑帮可是最见不得光，也最怕报警的一伙人了。王应秋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报警，这家伙是什么成分他不好说，但绝对不对劲。
所以赵嬴故意没说自己手机没电报不了警的事情，而是说自己忘了。
同时这也是暗示自己随意能够报警。毕竟现如今他还是身处在黑帮的地盘上，如果自己报警了，那这里的人全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身为黑帮成员的话，对于这种事应该是很敏感的，理应听到的一瞬间就有所反应。但王应秋却表现地毫不在意。
这就能说明很大的问题了。至少说明王应秋并不怕报警，对此也没有什么警惕。
当然，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毕竟对方也可能是官匪勾结，所以才不怕报警。
于是接下来赵嬴就进行了更进一步的试探。也就是借着杀人这个话题，提到了自己要去自首。
而这种试探方式其实是很危险的。因为报警和自首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后者更被重视，即便是有官匪勾结也不可能彻底压下来。赵嬴甚至还说要让王应秋当他的证人。
如果王应秋对此有所警惕的话，那这个时候肯定就会发作。因为这种事是直接威胁黑帮本身的，只要赵嬴去自首，那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黑帮也肯定跑不了。
但直到这一步王应秋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记得当初在巷子里看到他的时候，王应秋可是站在最前面的，后续也是他在指挥其他人，俨然是个小头目。能当小头目的，当然不会是傻子。
也就是说，不是王应秋迟钝，而且对方真的不在意这些。
到了这一步，试探得出的情况就已经很贴近赵嬴心中的猜想了。
现在再回过头来想想。为什么王应秋会带着人在大半夜出现在一个不起眼的巷子里？
这当然不可能是为了收拾那个歹徒杀人之后留下的痕迹。因为赵嬴当时看到了王应秋在看到歹徒尸体时松了口气的样子。
而他身后那一群人里，有一个家伙的身形看起来和那个逃跑的路人十分相似。这就让赵嬴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当时逃跑的那个路人，就是王应秋的手下之一，也是对方在逃跑之后通风报信，所以王应秋才会这么快赶到。
同时从王应秋带了一群人这件事，基本能够判断出他们其实是为了对付那个歹徒而来的。这也与那个歹徒对外面经过的人极其警惕的表现相吻合。
会对付杀人的歹徒，大半夜还迅速出动，并且对报警一事没有任何警惕的黑帮成员。这是什么成分难道还用他多说吗？
而如果从这一点出发的话，那王应秋在看到两人之后选择带他们去治疗，去的还是一家正规诊所这件事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不过试探还没有结束。因为到这里，依旧存在对方可能是想要拉他入伙的可能。毕竟只要让他成为黑帮的一份子，那报警之类的问题就全都不存在了。
所以在王应秋主动搭话的时候，赵嬴主动提出了这一点，并明确表达了拒绝。
同时为了防止对方真的是这个想法，因他的拒绝而恼羞成怒，他后续又说了一堆废话，从而让对方认为他是习惯性的讲屁话，而不至于愤怒。
是的，讲批话这行为也是赵嬴伪装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用这种方式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
而当王应秋正式说他不是黑帮的时候，赵嬴就已经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至于那之后的批话。那就不是试探了，只是他习惯性的满嘴跑火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