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香阁内。宫南虽没有穿着繁琐的嫁衣,也没有上着隆重的妆容,但也穿着红色喜庆的衣服,妆容得体。
宫南端坐在案前,手上捧了一本黄色锦布做封面的书,这是青衣阁上下辛苦几日,连夜赶出来的关于摄政王的情报。其实没有什么重要的,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比如说,负责摄政王大门的小侍卫们的喜好家庭情况啥的,负责摄政王的厨子的喜好家庭情况啥的,负责洒扫书房的小厮的喜好家庭情况啥的,等等等。甚至于摄政王的花园载的什么花,种的什么树,这种连阳景淮都不知道的小事也都一并查清楚写到这本册子上了。
正所谓情报无小事,小事能反推出大事。宫南就是靠着这种细致到惊人的手法,将青衣阁一步步做大到现在的。
而在离她不远处,本应该摆着水果茶壶的茶几上,此刻堆放着如小山一般高的红色钱袋子,钱袋子的正面印着一个金色的喜字,后面绣的是百年好合。
这都是前几天小意去绣庄集中采购的。
桌子下面依次排开了好几筐的金叶子和银叶子。
小意和白季正在合力将这些金叶子银叶子按照不同种类,不同数目,分门别类的装进红色钱袋子里。
白季一边干活一边感慨,“我堂堂一介武功奇才,绿林高手,竟然沦落到天天在这里打杂。”手上内劲却是不停,挥舞着如树叶般飘洒的金叶子,洋洋洒洒又分毫不差的落进红色的喜袋中。
小意一向十分捧场,一口一个,“白姐姐,你太厉害了,你绝对是我见过的武功最为高强的。”
“哇,白姐姐,好棒啊!”
“不愧是武冠青衣阁的白姐姐。”
白季一只手继续将钱叶子挥舞的仿若仙女散花,一手还能腾出空来整理整理并不凌乱的发型。
果然,小意眼中的崇拜之光散发的更加强烈了。
不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对着一个十二三岁的豆蔻少女,欢快并且十分崇拜的喊着姐姐,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突然,白季手中的动作一停。
小意知晓这是有人来了,忙将金银之物收好。宫南也将视线从册子上移开。
果不其然,王府中的一位叫做平平的丫鬟恭敬的站在门帘外面,开口禀道,“王妃,府中大管家求见。”
宫南一副温和有礼的口气,“快请。”
管家老穆依旧是满脸堆笑,见到宫南,十分注重礼数的行了个跪拜礼,“老奴见过王妃。”
自从成了王妃之后,宫南就被各种跪来跪去的,当真是感觉十分的不习惯。只能端着身子,想象了一下作为王妃应该有的做派,提着一口气徐徐说道,“大管家免礼,坐下来说话吧。”
小意连忙搬了一个凳子,放在了老穆旁边。
老穆一副惶恐的说道,“多谢王妃好意,老奴一把贱骨头,还是站着回话吧。”
宫南笑意浅浅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做过多的谦让。
这位王府大管家的资料,宫南可是刚浏览完。做事尊卑有序滴水不漏礼数周到心细如发,做人不贪不色不赌不惧。曾是战场上的遗孤,也没有家人亲戚。可以说是一个很完美的手下了。这么多年,他协助阳景淮,将这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人员肃清,如铜墙铁壁一般。
“王爷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回府了,还请王妃移步旭阳殿。”
宫南点点头,回眸示意了一下小意。
小意立刻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包的最大最沉的钱袋子,双手递给了管家老穆。
似乎没想到宫南第一次打赏,出手竟然这么大方,管家老穆迟疑了一瞬,“王妃,这,,,,”
宫南依旧笑的一副端庄大方的模样,“这是喜钱,图个吉利罢了,管家可不要嫌少。”
抱着小意塞进他怀里的沉甸甸的金袋子,这怕是要顶他三年的工钱了。老穆抬头诚惶诚恐的看了一眼宫南,宫南嘴角的笑意越发端庄了。
这是喜钱,他又不敢不接,于是老穆那常年满脸堆笑的笑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老奴谢过王妃了。”
堪称完美的管家老穆,有一个很好的习惯,若别人给他一个苹果,他必定要还对方一个梨。十分不喜欢承别人的情。
现在宫南打着送喜钱的名义,给了他这么沉甸甸的一袋钱叶子,他可得好好想想如何还了。
旭阳殿是阳景淮所居的正屋,非常的气派,除了正中间的小型会客厅之外,里面还套了三小间。
此刻,宫南就坐在第二间小套间里等着阳景淮回来。眼看着屋内的光线越来越暗,有小厮进来点了蜡烛。丫鬟平平送来了一些糕点端放在桌子上便离开了。
小意被留在芝香阁整理东西,白季本来就不是她的侍从,只要确保宫南的人身安全没有问题,她一般都做着自己的事情。
诺大的旭阳殿静悄悄的,连个看门的侍卫都没有。宫南坐在桌边,一手轻轻托腮,无聊的看着桌上的糕点发呆。
“烛光映美人,真是一副美景啊。”
宫南蓦然回首,阳景淮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在她的身后了,她这一转身,鼻子差点撞到阳景淮的胸膛上。
真是吃了不会武功的亏,这要是白季,早就觉察到了。
宫南后退一步,刻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不快的开口道,“堂堂摄政王府,竟然连个进来禀事的小厮都没有。”
阳景淮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一挥袖子,开口道,“在皇宫里各种礼数已经够烦琐麻烦的了,这回府了,就跟回自己的家一样,怎么自在怎么来,没那么多讲究。”
这话的语气和作风倒是挺符合阳景淮从军多年的做派的。
阳景淮突然嘴角一勾,伸手去拉了宫南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他身边的凳子,说道,“过来坐。”
宫南不动声色的抽回手,默默的坐到了他的对面。同时闻到了好大的酒味。看来今天在宴席上,他喝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