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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清水

  这就是死吗?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啊。

  身体被碾压到了货车的车底,鲜血在柏油路上溅出了几米,染红了人行道的白线。

  “啊——”有女人在尖叫。

  “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死、死了!”

  货车的车门打开,浑身颤抖的中年男人跳了下来,脚下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司机颤抖中不断喊着:“你们、你们看到了吧?红灯啊!是他闯红灯的啊!刚才是红灯啊!你们给我证明不是我的责任!”

  好吵,好疼……

  被撞成这样之后还不会立刻就死吗?云的大脑还在思考。

  因为疼痛,身体零知觉,心里在努力回想着一些什么。

  不管什么,云都想要想起一些。因为听老人说,人死的时候如果了无牵挂,就会升入天堂什么的,所以他想让自己有点牵挂的离开。

  活着明明这么没劲了,可自己为什么有种想哭的冲动,为什么心里面还会有这些不甘。

  明明还有那么多事自己向往过,已经没机会去做了吗?不是说好颓废几年,就及时回到原本阳光灿烂的生活吗?

  没机会了吗……

  对了,自己叫什么名字来着?忘记了吧,因为很久没人喊过,云是他的游戏名,还有一连串的字符。

  妹妹她……应该能幸福吧……

  黑暗在吞噬着最后的神经,在车底的血人似乎试图抬头,但也只是微弱的颤抖,身体趴在那再也不动。

  死了吗?

  真的,死了吗?

  ‘乐观点想,总算是,不用每天都醒过来了……’

  ‘每天都要自己一个人活着真的好累啊……’

  ‘妈,爸,我也可以过来了啊。’

  意识破碎,云沉入了无边的黑暗,失却了自我、感知、存在感,无法再感受生命、心跳、血液的流动……

  死亡。

  可为什么自己还在战栗?为什么心底翻起了不甘的念想,还在绝望而无力的战栗!

  撕扯感,强烈的撕扯感,失去了意识的云似乎有醒过来的可能。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黑暗中似乎有蓝色的光在闪烁,那个原本已经沉寂的灵魂似乎也跟着闪烁了下。

  呼——

  风声,像是在天空中飘荡,身体如同羽毛一般被空气托着。

  哗啦啦,咕噜……

  是水声!

  那种感觉,像是小时候在冬天睡觉的时候,被妈妈盖上了厚厚的棉被,压的自己有些喘不过气……

  云猛地睁开双眼,眼前是一个个冒起的气泡,离着自己有一米多远的光线也在抖动。

  在水底吗?

  “诶……噜!”

  张开嘴的瞬间,一大口湖水灌入了喉咙,他开始猛烈的挣扎,背后也像是有一只手在推着他,波光闪动的湖面在他眼中不断放大。

  ‘去吧,也许你能改变什么。’

  谁,谁在说话?

  云想回头,但自己已经浮出了湖面,湖水掀起了一个波浪,把他的身体推到了浅水区。

  “谁!”他在刚过脚踝的清水中直接坐了起来,看着湖面,眼睛瞪圆,“谁在那!”

  湖面安安静静,并没有什么人影。

  对了,自己高中的时候好像学过游泳,蹬腿、滑动手臂、深呼吸就可以了貌似……

  嗯!自己是会游泳的!

  云站了起来,一阵风吹过,他感觉两腿之间凉凉的。

  但他根本来不及管这些,生死之间、自己为什么还能活着这种大事摆在面前,没穿衣服什么的算事吗!?

  云下意识觉得,刚才的声音对他来说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屈腿,跳跃,还算标准的入水动作,但他却跳起了两米的高度。

  身体好轻盈……但这种血肉身躯真实存在的真实感,绝对没有错。

  自己还活着!

  湖面在眼前快速接近,他毕竟闭上了眼、口,捂住了鼻子……

  砰!

  平静的小湖上,一个人影倒栽葱的‘倒立’在那,身体强行绷直。

  还好刚才捂住了鼻子,不然这一下肯定就破了相了!

  湖水很浅,所有地方都很浅,湖水刚刚没过脚踝,最深的地方勉强没过膝盖。

  那自己刚才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在很深的水里……

  闹、闹鬼?

  云喉结颤动了下,然后挠着头,流着鼻血站在清亮的湖水中,“说不定我现在就是鬼……哈,哈哈……”笑的略干。

  阳光照耀着他一尘不染的身体,云低头看了眼,湖水倒映的他似乎比原本健壮了许多,四块腹肌隐隐有些轮廓。

  错觉吧错觉,他可是从来没锻炼过自己。

  打量下周围的环境,这片小湖周围都是树林,只有自己背后那面有小小的平地。

  平地很平整,有几块区域没有被草皮覆盖,似乎是常有人走动。

  有人走动?

  风吹过,带着女性温柔的声线,是两个女人在对话,而且说的内容云能完全听明白。

  “奇怪哦,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似乎是在指这边。

  “可能是谁在这里洗澡吧,放心,这里是男人们不能来的地方,不然弄脏了小湖,镇长饶不了他们。”

  “好像有个人站在那……真的是……男人!是男人!这些脏家伙又跑过来了!”

  云满头黑线的站在那,已经暴露在别人视线中的他,此时差不多已经放弃了自我拯救。

  这熟悉的穿越狗血剧情展开是什么鬼!

  低头看了眼自己光洁的身体,接下来的剧情,肯定是被两个美少女强行殴打一次,然后开始彼此的好感度攻略……

  说不定还会发生‘他光着身子把湿身美少女不小心扑倒在水潭而他的脸埋在不可名状位置’这种事。

  为什么,云嗅到了接下来登场的两个美丽的精灵妹子会满脸羞红站在那尖叫一声的恋爱后宫番所独有的腐臭味!

  先摆脱现在的局面才是最重要的,自己被货车撞飞碾压的疼痛还在记忆中如此清晰,他绝壁是穿越了!那有穿越众的福利才对!

  主角光环、魅力光环什么的,现在必须要发挥作用了!

  虽然他不擅长笑,但现在还是要努力扯出笑容。

  转过身,云的笑容瞬间僵硬,抬起来打招呼的手……瞬间忘记了该如何摇摆!

  已经凭借惯性走到了湖边的两位女性,这时也愣愣的看着湖水正中的年轻男人,看到了那还在叮铃咣当摇晃的挂件……

  云的嗓音在颤抖:“唷、唷。”

  “你、你……”

  “两位阿姨!请先不要尖叫!”云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说什么!“我可以对这一切做出合理的解释!而且按照现在的颜值水平对比,我应该是尖叫的一方才合理!”

  “阿?”

  左边那个身高不过一米五,但肯定有一百五十斤重,头上绑着头巾、穿着中古欧式长裙的阿姨,默默的把木盆中的衣服倒在了湖边,提起了木盆。

  “姨?”

  右边那个身高估计超过了一米九,却是瘦的似乎只剩骨头,打扮和左边那位差不多的阿姨,默默的在自己的木盆中拿出了一根用来敲打衣服的棍子……

  云双腿一颤,“哈,哈哈哈,两位阿姨,这里面肯定是有些误会,我对你们的女儿绝对没有任何流氓的想法。”

  玷污了湖水还出言不逊的年轻男人在不断后退,他干笑着,两只手在面前各种摆动,努力用肢体语言传达和平的想法。

  但这两位明显什么都见过的女性,额头已经完全被黑线渲染。

  “抓住他!看他是哪家的混小子!”

  “打他一顿再送去镇长那!”

  两位阿姨动若脱兔、一左一右战术包抄,她们直接扑进了浅浅的湖水中,溅起了清澈的水花,抄起手中的家伙就对着男人光溜溜的身体正面强攻!

  为了解决这个困境,自己该做的是什么?

  云的头脑开始飞快的转动,在零点三秒的时间,他做出了最理智的选择!

  抱头,并腿,蜷缩身体,并在口中发出正义的呼喊:

  “阿姨!姐、姐姐!好人!我真是好人……别打脸啊!那里不可以!喔——”

  原本安静的林间传出了一声惨嚎,一些鸟雀在天空中飞来飞去。

  惨嚎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如同一台交响乐。

  半个小时后,被强制性套上了一条不知那位大叔的大四角裤的云,被两位阿姨绑在了一根木头上,抬回了不远处的镇子。

  这半个小时之中发生了什么?

  云对谁都没说起过,只是有时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脸颊总会流淌过满含屈辱的泪水……

  不过话说,这里……

  是哪?

  

   云之余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