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饿醒了的姐妹情

  回屋继续整理行李,除开被褥脸盆啥的,剩下的衣服就没多少了,收拾收拾都给放到炕柜里,感觉空得很,不由生出就有一种把柜子放满的欲望,慢慢来吧。

  她现在所住的房间还挺宽敞,除开炕,就剩一桌子一个凳子和墙边带着锁的大木箱子,箱子还挺高,估计她整个人都可以装得下。空间大,东西不多就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跟她现在的胃一样。是的,贺画同志开始饿了,昨晚那顿本就只敢吃个半饱,这会儿已经扛不住了,但一眼望去,房间里面啥吃的也没有,只好喝两口水应付应付。老待炕上也不是个事儿,要不出去转转?

  于是贺画出了门,围着小院溜溜。小院子和队里大部分人家一样,用大块泥胚筑的墙壁,只有两间正经房间,西边搭着三小间偏房。靠着房间的是厨房,最边上的是厕所,这两间贺画都已经光顾过了。中间还有个看着像专门洗澡的小间,修得还蛮讲究,整个铺着砖块,内里的泥墙也用竹片子给围了起来,令贺画惊奇的是,靠着厨房的那块墙竟然有点微微温度,应该是之前做饭的时候灶台里边传递过来的余温,这不就自带火墙的浴室么,太难得了!厕所也比较干净,还放了一桶水在边上,估计是用来冲厕所的,当然,些许味道是免不了的。院子后边是块菜地,分成几小拢,这会儿地里只有一些白菜萝卜和小莴笋,大部分都空着,但并没啥杂草,看来室友们还蛮勤快的嘛!

  正溜达着,远远的听见几声尖锐的哨声,像是某种信号,在静谧的乡下传播得很深远。不会是下工的哨声吧,这都中午啦?贺画再次感慨,没有时钟手表可真不方便呐!

  不一会儿,大队里边广播响起来了,路上便见到了三三两两下工的人往各自家里走,那位挑水的周文韬同志在来回三趟后,开始到厨房做饭。贺画在院子外瞎晃悠,直到大姐回来,才一块进了屋,趁着坐下休息的空当,将自己一脑袋的问题赶紧问问:

  “大姐,咱们大队这里知青点就这么大点地方么?”不能吧,这能住几个人?

  “不是,队里有另外一处知青点,比这里大,住着十来个知青。我们刚来时,那边已经住不下了,在队员家里挤了几个月,这里才修好。”贺文茵答的比较随意,这些都是常识,住的时间长了,自然也会知道。

  “那隔壁住了几个人?”

  “三个,戴眼镜的叫周文韬,是队里的小学老师,他弟弟周文简,跟你差不多大,还有一个叫王仲海。”

  所以,小院里头这会儿她们两个女的是亲姐妹,隔壁还住着两兄弟!这小小知青点可真是神奇。

  “还有什么问题?”贺文茵侧着头看向贺画,似乎是想一次性把问题都给解决掉。

  贺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大姐,我们吃什么?”

  贺文茵没回答,又看了一眼贺画,问道:“你的口粮在哪里?”

  “······”贺画有些愣住,一时反应不过来。突然想起昨天郑支书走之前交代的话,这才想起便回答道:“大队长中午会送过来。”

  这个问题的转换有点突兀,等一下,不会这个才是她早饭都没得吃的原因吧?

  正常人应该都不至于,虽然做好了关系陌生不太好的心里准备,但贺画一点也不希望这位大姐是这么个‘纯粹’的人。

  还在老贺家时贺画就从来没做过饭,不是她不愿意做,而是贺妈对粮食看管的严格,对做饭一事执念深重,根本不容别人插手。贺妈的手艺中规中矩,贺画也无所谓,当做省事儿了。难道老贺家还有比贺妈更执念深重的人?

  也没做解释,贺文茵随口答道:“那就等大队长送来了再做好了。”

  “……”

  行吧,贺画说不出心中是个什么感受,总而言之就是复杂。原本以为,贺小画和贺文茵同为被老贺家忽略的女孩子,姐妹之间至少还有些共同语言,一起吐吐槽,也算是一种姐妹情谊了。没想这位竟然荼毒太深,已然不能以正常善良的想法去理解了。

  贺爸虽然不喜欢两个姑姑,每次人上门也没啥好脸色,也不至于连饭都不给吃,虽然没什么好的饭菜,总不会让人饿着肚子。在别的人家里,除非是仇敌,家中来了亲友,主人家都得安排饮食,连才聊几句的陌生人,也会客气几句,这是待客的礼仪。人人都是如此,有人如果不的话多少会遭人非议。难道知青之中,待客礼仪格外不同?

  安静了几分钟,贺画的肚子发出咕咕声响,她自己感觉有点尴尬,只好继续找话题聊聊,顺便分散注意力:

  “大姐,菜地和厨房一样都是和隔壁男知青共用的么?”

  “厨房灶台和锅都共用,以前是男的负责挑水,女的负责捡柴。菜地是商量着来,地里的菜都是一起吃的。”

  “那之前没有一起做饭么?”基本家务活均分,连菜地都共用,不一起做饭就有些奇怪了。

  “以前一起做过,觉得不合适后来就算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但贺画明显感觉这里头有事儿,不过她刚来,人和事都感受不深,倒不好问,还是算了。屋外传来了说话声,一个听着有些粗噶的男声和另一人嘻嘻哈哈打闹,从隔壁房间一直到了厨房,然后声音就小了。

  空气中隐隐有些饭菜的香味,空着肚子的贺画感觉口中逐渐有口水分泌,似乎在通知她,该吃饭了。哎~我也想吃饭呢,可惜别人不配合呀!

  越是难受的时候,时间越是难熬,贺画想到了大伯母之前和她说的话,大伯父还期望大姐贺文茵能够对她有所照应,大伯母却觉得谁照应谁还不一定,现在看来,不管谁照应谁,以后都不会存在了,连一顿饭都吝啬的姐姐,她贺画是要不起的,以后还是远一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