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了第二天看升旗,天还黑着的时候,贺画便被周文简叫起来了,一看时间五点不到,就有些生理上的抗拒,贺画挣扎着起床,等洗漱完毕,终于清醒了。
气温有些低,呼出的气体直接成了白雾,周文简拉着贺画的手使劲搓热,戴上手套严严实实地裹好,检查了一遍这才满意地点头。
两人上车出发,在六点之前赶到了广场上,此时的天还只有一点蒙蒙亮,还是得靠街边的路灯提供照明服务,广场上零零散散已经有一些人了,大概都是早起看升旗的。
“还好赶上了。”周文简拉着贺画到旗杆的不远处站好等待,今天的他大衣里边穿了一身整齐的军装,哪怕并不在岗,参与这种庄严的仪式基本的礼仪还是要有的。不仅外表上严谨,连神态都严肃了许多,笑容都收敛了,一本正经地等着升旗。
贺画也感受到了他的严肃,这种严肃感从护旗的士兵开始出现越来越强烈。此刻,站在广场上,在旗杆下边,贺画突然就有些明白,或许在我们国家的大部分军人心里,军人并不仅仅是一份职业,还是一份信仰。
国歌响起,身边的人唰一下直立、敬礼,贺画看着冉冉升起的旗帜,又看了看身边男人坚毅的脸庞,心里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冲动:
要不,这辈子就他了吧?
不知是庄严的仪式带来的共鸣,还是身边的男人带给她的怦然心动,这一刻的贺画忽然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的漂泊感终于找到了支点,慢慢地整个人灵魂都丰满了起来。
升旗完毕,周文简恢复了常态,带着贺画去吃早饭。
“周文简,我感觉你刚才超级帅!”贺画上辈子是个老师,鼓励教育刻在了骨子里,到现在还影响着她的性格,有什么夸奖好话都是直接表达出来,从来不会在这方面含蓄。
周文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贺画,他就非常喜欢她这一点:“你得多夸夸,我太喜欢听了。”
“臭美。”贺画哼哼,两人十指相扣,就这么牵着往前走。
吃完早饭,宫里还没开放,两人便在广场上拍起了照片。这会儿成了正经的情侣,更是解锁了不少拍照姿势。例如双手托举照、比心照、拥抱相视照,每一张背景和姿势贺画都用心无比,他们两人男的帅气,女的漂亮,看得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更有热心的大妈打趣:“小年轻这是要结婚了吧?”囧得贺画赶紧逃走了。
这么闹了一阵,到了开门的时间,两人便逛起了景点,吃过午饭,又到博物馆转了一圈,里边各种精美的物件,让贺画大开眼界,见识到什么叫国之重宝,再想想自己的小收藏,顿时感觉不值一提了。
看着贺画眼光留恋在精美的器物上边,周文简颇有些好笑:“你要喜欢这些,我们明天可以去逛逛街,买几样。”
贺画摇头:“我分不大清真假,街面上的不敢买。”
越是珍贵的东西,造假的就越多,假的也就算了,怕就怕造假的过程不清不楚,弄些化学制剂,接触到了还对人体有害。
“姑姑带回来不少外汇券,放家里没人用,我们可以上华侨商店里边看看。”周文简说道。
“真的?”贺画有些惊喜,钱倒是其次,外汇券现在也太难得了。
“真的!财迷一个。”周文简学着二哥的模样揉了几下贺画脑袋,感觉很不错,难怪二哥每次都要揉头:“晚上我回家去拿过来,明天可以随便买。”
不仅仅是外汇券,还得回家里拿点钱票,如今贺画已经是女朋友,这年礼不亲自送过去,东西总要到位的。今天已经二十五了,贺画还能留两天的时间,可以去买点东西了。
······
离过年没有几天,全国人民都在陆陆续续置办年货。而此时,在遥远的湖省小院内,姐弟俩都放了寒假,头一次两个人过年,手上虽然有些贺画留下来的钱,也没打算花掉,自然也什么年货需要准备的。年底大队里分的两斤猪肉,已经吃得只剩下一小条,还是特意留着过年那天吃的。
贺画离开后,姐弟俩恢复到了正常的大队生活水平,他们平日里的荤菜,一是来源于之前风干备用的鱼干螺肉之类,另一个就是自己养的两只母鸡下的鸡蛋了。算不上苦,毕竟以前在自己家的那么些年,过得还不如现在。
冬天天冷,没事儿的时候姐弟俩都窝在炕上看书,预习下一年的课本,忽的就听见外边有人在喊:
“有人在家吗?”
仔细听了一下,确实是自己家,好动一些的树根立马就下炕穿鞋开门,动作一气呵成:“哎,书记爷爷!”
原来是郑支书过来了,春柳一听赶紧也赶了出来:
“郑爷爷好。”
郑支书进了房间,看着炕上摊着的两本书不由心里有些欣慰:“正学习呢?”
“嗯,老师说过要先预习下一学期的知识。”春柳答话,她现在高一,来年下学期就能上高二了,没多长时间就能高考,也能像贺画那样到外面的世界看看。
郑支书点头,把手上的包裹递了过来:“这是小贺老师寄过来的东西,还有一封信。”
姐弟俩有些惊喜,他们上回和贺画通信还是年中的时候,姐弟俩都没看包裹,先是拆开信看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郑支书就更满意了,品性不错,没有辜负小贺老师的一番教导:
“行了,信你们自己回吧,告诉你们老师,以后不要再给我寄东西了。”郑支书转身往外走,贺画寄回来不少东西,可她现在自己都还是个学生,没这个必要。
“郑爷爷慢走。”姐弟俩也不忙看信了,一起把郑支书送出了门。
前头的王大娘听到小院里头动静,忍不住出了自己屋子往后头看了一眼,小院就住着姐弟两个,有什么事儿还是得关照一下的,这一看便瞧见了郑支书往外走:
“是支书过来啦!”
“嗯,小贺老师给两个孩子寄了点东西,我给送过来。”郑支书多说了几句,树的影、人的名,好名声是可以宣扬宣扬的。
回头第二天,王大娘就瞧见自家小孙子嘴里含着一块奶糖,糖纸还在手上拿着:
“你这糖哪来的?”瞧着不像是供销社卖的糖果的模样。
“是春柳吉吉给的。”小孙子嘴里嘬着糖,含糊不清的说。
王大娘想起昨天支书过来送东西,忍不住在饭桌上给家里人感慨,小贺老师人真不错,都走了还惦记着两个孩子之类的话,于是没两天的时间,附近的人便知晓了此事。
姐弟俩很是宝贝贺画寄过来的东西,糖可以先吃两颗,闹钟可以用上,但新衣服是一定得留着过年的时候才穿的。
年代之如约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