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悄眯眯的伸进了他的衣襟内,无骨的游走着,一路摸到了他结实的小腹,又似有似无的往下探了探,在他耳边低低笑着道:“可惜,天还没黑。”
捉住她调皮的手,徐悦的气息有些乱,无奈的微喘着,“别闹了。”
灼华微微一抬下巴,缠绵道:“还要。”
黑眸沉溺了几分,不想拒绝,可身体已经亢奋起来,再亲下去,怕是要忍不住了,轻轻啄了她的嘴角一下,赶紧把人从膝头搬了下去,大步去到桌前狠狠灌了一碗茶。
灼华笑的眉眼弯弯,只觉得头痛的都不那么厉害了,趿了鞋从塌上下来,坐在境前卸了钗环,青丝如瀑,懒懒的垂散在身后,挑着眉嘴里念念有词,“急色、急色。”
徐悦伏在她肩头,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垂:“越来越坏了!”
灼华打开了篦头用的花水,递了梳子给他,朝着镜中的温润面孔盈盈一笑道:“自是什么厉害学什么。”
徐悦的神色便如柳梢新月,“调皮!”
沾了清香的花水细细为她篦着头,看着上月里还微微发黄枯燥的发丝竟渐渐顺滑起来,他是高兴的,却又在里头寻到了一丝白发。
她才二十,却有了白发。
徐悦忽想起那两个暗卫的名字,穷已、明镜。
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这三年来,她的每一日都煎熬着罢!
灼华见他眉间紧拧,问道:“怎么了?”
眸中清光内敛,他沉道:“为着我,你受苦了。”
“有白发了?正样不是很好么,我怕来不及与你白首,如今便是赶在了你的前头。”她一笑,去握了他的手道,“日月长流,我们慢慢走,定能齐眉白首。”
心头如云波起伏,徐悦眸中有雾,俯首与她相贴:“我长你这些年岁,与我相携白头,岂非亏了。鹤发鸡皮时,你可不能嫌弃我。”
“女子易老,到那时我便也一样了。”灼华仰头,吻过他的唇,宛然笑着,似明澈的月光落在了剔透的清爽露珠之上,有风轻柔的起伏,夹杂着雪的凛冽与花的清香萦绕在两人身上,“正好,两看不相厌。”
孩子们睡好了午觉,穿着厚厚蝠纹千寿袄子,红润的颜色称的两个肤白的孩儿似团子一般憨态可掬,摇摇滚滚在院子里玩雪,夫妇两便依偎着挨着窗看着孩子们欢笑,半月门后一丛翠竹幽幽晃荡着,漾起竹影幽波,挺拔而悠哉。
岁月静好,大抵便是如此吧!
腊月二十六,祭天。
阴天,积雪消。
帝后盛装隆重,带着宗亲百官祭拜天地与宗庙。
大和尚金缕袈裟覆在肩头,金属搭扣别再胸口,幽幽散着悲悯着寒光,血红玛瑙手钏的珠子一颗一颗的滚过是指一侧坚硬的茧子,口中嗡嗡沉沉的念着经文,深沉而庄严,萦绕不散。
六炷小指粗的檀香在祭坛内缓而幽的燃着,乳白的烟雾腾起又乍散,一星一星的星火在风中忽明忽暗。
帝后跪于祭坛之上,次之为皇嗣后妃、宗亲,再次有爵之臣,最后宽阔之地才是百官,一阶又一阶,等级分明。
年尾礼祭,为辞旧,也为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无人敢在这时候闹出一星半点的岔子。
但有些人的内心,便如那阴沉的天一般,沉坠坠的难安。偶一声乌鸦啼叫,划破郁郁天际,回旋于广阔众人耳中,阴沉之感渐深。
临到祭天仪式尾声,乌云散去,乍现丝丝的刺目光芒,一明一暗,催的人心慌慌。
祭天结束。
明黄的銮驾进了禁宫,想是这样的事情蔡茂静也早已经传了消息去行宫了,不多时便有口谕出来,传蔡茂静、燕清进宫。
灼华回到府中,秦宵便着人传了消息出来,苍震门的小太监偷摸着去过一趟老道士那里,还夹带了些东西出去给了工部的一个叫做褚白的员外郎,只是那东西是个机关匣子,里头装了什么,他们没机会打开一瞧。
“工部的褚白,李怀的人。”灼华一笑,将字条扔进了香炉里,火星了沾了松软的纸,席卷了一抹橘红色的热烈,又瞬间沉寂,“倒是小看他了,人不在京里,却能把把那老道士也笼在了麾下。”
徐悦倒了杯水给她,“他这是要动了?”
灼华抿了一口,慢慢道:“李锐不敌李彧是注定的了,他自是要开始布局了。动到未必现在就动,至少要等到李锐彻底倒下,把他身后的人拢到自己麾下才真的有行动,他需要有借口回京。”
看来,得盯着那些人了,事到如今,皇帝谁当都可以,唯独能使李锐和李怀不行。
梁子结的太深了,让他们中的谁上位,沈家和徐家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
第二日一早,江公公便亲自来魏国公府请人。
“静王殿下和雍王殿下也进了宫了。”
是个晴朗的天儿。
深冬的朝阳带着凄婉的血红色,似杀戮时从颈项间喷洒而出的血液,一浪一浪的铺洒了漫天,风幽幽,干涸了血痕,黑红的色泽沉沉压的在天边,而其余天幕,不过淡青一片。
御书房前栽了几树白皮松,松针沾了露珠,轻轻一曳,水珠落了几滴在她的颊上,一股清新冷冽的味道,沁人心脾。
徐悦取了帕子为她细细擦掉,留了一抹清脆的香味在肌肤上,微凉舒心,好在她也不喜涂脂抹粉的,到也不必担忧花了妆容。
徐悦温柔的替她解下天水碧的孔雀纹狐狸毛风领的斗篷,递到了一旁小太监的手中。
接手的是秦宵,若有似无的抬了抬手指,刮了他的手背一下。
徐悦眉心一动,抬眼朝他垂了垂黑眸。
秦宵搂着灼华的斗篷,躬身垂首退到了朱红大门的一边,平静无波。
进了御书房,红螺碳的暖融伴着龙涎香的柔和,徐缓的在空气里弥漫着,春意融融的,却是烘的人心砰砰的跳。
李锐和李彧已经到了,神色沉沉的站在左侧,燕清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抬着缠着白布条的右手跪在地上,蔡茂静躬身立在燕清一旁。
皇帝坐在金丝楠乌木的椅子里,抬眼看了夫妇两一眼,点头叫了起,含笑的看向徐悦,“想起来了?”
徐悦看了眼妻子,眸中飞扬起一抹温润,“是。”
皇帝清淡温然的神色里浮了几许取笑,道:“人没事就好,朕和沈家、姜家派出去一拨又一拨的人,也不敢收回来,就怕她再想不开,找着,也是给她留点期盼。”顿了顿,“还好是回来了,也想起来了,否则,这丫头怕是这个年都过不欢愉了。”
“是,谢陛下关怀。”徐悦弯起嘴角,神色仿若凤凰拖曳着的浅金绯红的尾羽,旖旎无边,“叫夫人担忧了。”
皇帝神色一转,嘴角边挂着极淡的邈远笑意:“好了,进你们两个进宫来,是想问问你们,昨日去法音寺遇上了些什么?”
徐悦眉目清朗温和,似有一丝疑惑掠过,颔首道:“前日臣与殿下往法音寺上香还愿,在寺院的梅林遇上燕清将军被人追杀。燕将军忽然窜了出来,撞上了府中护卫,那些刺客或以为护卫阻拦,因此还与府中护卫交了手。因为出门带着两个孩子,担心还有刺客暗藏深处,便没有截住逃离的刺客。不过片刻时间,主持便带了武僧过来。”
皇帝眉心一皱:“孩子们可受了惊吓?”
徐悦微微拱手一礼:“多谢陛下关怀,孩子们很镇定,一切都好。”
皇帝漫漫一笑:“你们的孩子,自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