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收拾了东西,嘻嘻笑道:“从前咱们瞧着姑娘体弱,便不叫您多累着,没想着多动动,更能强身健体,到底还是姑爷习武之人懂得多。去年冬日也不过染了两回的风寒,可比着往年要好许多了。”
是啊,身子是越来越好了,可就是怀不上孩子。
她已经很努力的招架他的求欢了,除非要离京办差与小日子,几乎是夜夜不落缠绵。
想当初,她吃着逼子丸还怀上了那两个小捣蛋的么!
怎么如今就是怀不上呢?
她们只有两个孩子,不一点都不多,想要门楣不衰,起码得人丁兴旺么!
况且,两个孩子的成长他这个父亲缺失了两年多,灼华也是想着,若能再怀上一个,多少也能弥补他的一点点遗憾吧!
李郯体寒第一胎也怀的艰难,可第二个却是在柔儿还不满一岁时便怀上了的。
她是不是该去跟李郯讨教一下经验?
灼华抬眼瞧见妆台上的锦盒,“恩?”了一声,便向秋水道:“今日是穗儿的生辰,你怎么还进来了。”
穗儿是秋水和陈璇女儿的小名。
大名儿是秋水请了灼华帮着取的,叫陈缘君,“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的缘君。
秋水笑道:“公公带了她去庄子查看播种的情况,那丫头喜欢在田埂间玩耍,下午晌再回来。说好了晚饭一道去观味楼吃。”
将那只描青鸾腾飞的锦盒递给她,灼华道:“这个给穗儿做生辰礼的。”
打开一瞧,是一只精巧的项圈儿,嵌着上好红玛瑙,下头坠着的是小拇指面儿大小的四粒温润南珠,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
秋水连连摇手道:“姑娘平日给孩子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这样贵重可不成!”
“再贵重能有孩子贵重么?”灼华拍拍她的手,温柔道:“女儿家就该娇养着,才不会被富贵迷了眼。你且好好养着孩子,三弟和四弟屋里也有了闺女,又和穗儿年岁相当,到时候请了教习的先生,就让穗儿同姑娘们一道上课。知书识礼,咱们慧儿将来也嫁个状元郎去。”
秋水眼中蒙了雾,感动道:“多谢姑娘。”
“你们是自小伴着我的,忠心又贴心,咱们之间的情分自是不同的。也就是你们几个了。”灼华又看向静姝几个,“不计将来如何,只要同我一条心,我总会为你们寻得好出路,发还了身契,让你们将来也能风风光光的出嫁。”
往后再好的情分,也便没那么纯粹了。
丫头们笑眯眯的谢恩,“多谢姑娘恩典。”
静姝想着当日秋水和长天从殿下的私宅出嫁,一个嫁了命官儿,一个嫁了得力的管事,给温厚人家做了奶奶。
主子还给陪嫁了丫鬟和婆子,嫁妆绵绵数十抬,每一抬下头都压着体己银子,还各给了一座百亩地的庄子做嫁妆。
听说京郊县官儿家的姑娘出嫁,嫁妆也没有如此丰厚呢!
旁人家主子身边有得力的丫头,都是想着法子留在身边,她们的主子却是不一样的,想着法子给她们挣出路。
如今出了门去,遇上别府的丫鬟,谁不羡慕华阳殿下身边的大丫头们。
主子也从不把什么“我们名为主仆,实为亲厚姐妹”这样的话挂在嘴边。
可做的每一件事却是实实在在把丫头们当成重要的人来对待。
这样的恩宠,不是因为主子是烂好人,而是秋水和长天忠心,事事为主子打算而换来的。
她们四个比不得秋水和长天与主子自小的情分,但是只要她们好好伺候,忠心不二,主子也是一样疼爱的。
就似静月,如今便是已经得了个出息的未婚夫,书香世家,好得很。
出身没得选,若能靠着自己的勤谨与忠心换得另一番明媚未来,此生倒也不算白来一遭了。
收拾妥当去到邵氏和太夫人处请安。
邵氏瞧她气色好了,青丝也乌黑了起来,也是高兴,又让何妈妈把庄子里收上来的上好芝麻都送去了鹤云居。
孩儿们在柔婉的岁月里渐渐都长大了。
静姐儿是大姐姐,活泼又大度,领着弟弟妹妹们在一府的天地间笑闹,清脆纯然。
太夫人搭着邵氏的手静静立于池边看着孩子们,笑的跟个弥勒佛似的。
柔雅的柳枝上尽是嫩黄的新叶,柔和的春风里似神女的舞动,偶触了水面,漾起一圈圈的涟漪,映着灿灿天光,反射出的一波又一波粼粼光芒映在湖边一树树花儿上,一片潋滟热情。
婆媳和睦,妯娌亲厚,兄弟友好,子女康健,时光碎碎流转,宛若投在琉璃瓦上的朝阳流火,光芒四射又温柔宁静,一切似乎都是最好的模样。
回到鹤云居,李郯身边的大宫女悄君过来请人,“娘娘,殿下请您去鸿雁楼听戏文呢!”
灼华失笑,“都听了这么些年了,还没听够啊!”
悄君眨眨眼,“新出了个戏文,说是有人出重金叫掌柜的亲自下场说的。王爷说、咳、好钱不赚是傻子!掌柜的已经说了三日了,似乎说的是世子爷失踪的那段时候发生的事……”
“徐悦?”灼华来了精神,“何时他也当了戏文里的主角儿了。”
自古都有“英雄救美女,美女以身相许,然后举案齐眉、白首偕老”的美满戏码。
不过有关徐悦的这一出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讲的是“美人水中救英雄,衣衫朦胧,日久生情,然后英雄不告而别,没人千里寻找,发现英雄有个大老婆且是个惧内”的苦情戏码!
当然,戏文还没有讲到后面,不过是因为她好歹是这儿的“前主人”,鸿雁楼的先生们便很客气很热情的把整个本子都拿给她看了。
灼华:“……”你们的热情叫我承受不住!
李郯听的津津有味,瓜子皮儿黏在了嘴皮子上也不及去吐。
激动拿胳膊肘怼了怼她,“你这个未来的好姐妹不简单啊!”
灼华支手托腮的看着楼下,轻笑一声,“徐悦那张脸真是招摇的很。”
一掷千金,闹得满京里都知道,这个确实姑娘不简单啊。
这是想以舆论逼着徐家纳她进门了。
当初府里送了谢礼去回贺,她也没有过问太多,只听了徐悦说救他的是回贺商人,到不曾问问是男是女了。
啧啧,美人救英雄啊!
不错不错,挺精彩的。
周恒的眉都要飞起来了,“人家救了徐悦,还是水里救的,日夜照顾,这样了怎么拒绝人家进门?倒不怕人家说徐悦寡恩,说你嫉妒不能容人?”
焯华眼神带风的扫过去。
周恒用力抿住了唇,但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兴奋光芒,好戏呀好戏!
灼华懒懒一挑眉,悠悠道:“怎么会,徐家要谢恩人,我自当是大度让位的。”
李郯稍稍敛了敛笑意:“她可不是梅家女。有救命之恩在,又闹了今日一出,说的水中搂抱过,想要打发了她,怕是不容易的。”
灼华莹然一笑,眼中是明媚纯澈的自信,“那便是徐悦的事儿了。”
周恒侧身道:“不争?”
灼华空明静水的从容自若,“是我的便完完全全是我的,不必争也是我的。”
若是要与旁人分享丈夫,再心爱,她也是情愿不要的。
自然,她是相信徐悦的。
李郯的眸子瞧过丈夫的面上,傲然一笑,道:“便是如此!三妻四妾的从来都是你们男子的权利,但我们也有不要负心汉的权利,若是自己妻子的心意也顾全不了,这样的丈夫要了也是平白给自己添堵,还不若潇洒些放了手去,山高水长,自有女子放开了心怀的地方。”
灼华微微一歪头,笑着与她茶水相敬一碗,“说的好!”
姜敏肃然的面上全是无辜:“……”
关我什么事?
我又没有纳妾!
远叔握着一块拍木,在长案之后说的吐沫横飞,时不时抬眼往雅间投去一抹眉飞色舞。
太兴奋了!
倒要看看小丫头要怎么解决这桩风流韵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