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城县令闻言竟是忍不住苦笑起来,言语之间颇为自嘲,“我倒是希望能成为其中一员,这样起码我还能分到银子和粮食,灾民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县令不必自责,造成这一切的都是那些贪污之人,跟县令无关。”阮星竹闻言不由得安慰道,“说实话柳州城的情况,已经比我们来之前猜想的情况好太多了!”
“没错,”师臣适时接话,“城中尸体都已经被人为处理过了,想必是出自县令之手。”
“不过是尽我所能罢了,但个人绵薄之力,到底是不能改变什么。”柳州城县令摇头叹息,随即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柳州县令将怀中包裹小心放在了地上,阮星竹这才发现,其中竟是些许青涩的野果,柳州县令的外衫和鞋子上沾满了各种新鲜的污渍,也不知道两人是走了多远才找到这些食物的。
柳州城的情况要比梨花城严重的多,除了救治流民之外,重建这些倒塌的房子也是一件极其庞大的工程。
阮星竹等人在柳州城呆了有半个月的时候,梨花城那边的贪污案也差不多已经结束了,众人启程回京之时,柳州城中虽然依旧破败,但城民们基本都已经恢复了生机和活力,想来恢复曾经的欣欣向荣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接到阮星竹和肖凌回城的消息之后,李雪茹早早便带着人在将军府门口等待。
肖凌刚一下车,就被李雪茹急切的拽到身前仔细打量,“我的儿呀,你在江南到底是吃了多少苦,竟然瘦了这么多?”
阮白白也扑到了阮星竹怀里,抱着阮星竹的脸左看右看,最后皱着一张小脸心疼极了,“娘亲也瘦了,还黑了!”
阮星竹好笑的将阮白白抱起来,若有所思道:“几日不见,白白到是长胖了不少,娘亲都快抱不动了!”
当晚将军府三代同堂一家四口,难得没有争吵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晚饭。
此次江南之行的成果,皇帝十分满意,第二天肖凌上午上朝回来的时候,皇帝御赐的奖励已经送到了府上。
除了大量的绫罗绸缎珠宝银两,以及御封给阮星竹的三品浩明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皇帝承诺的夏虫草了。
夏虫草一到手,阮星竹就迫不及待的前往百草堂,研究起曾经在钱家看过的那个方子起来。
方子的内容并不复杂,唯一比较棘手的就是对夏虫草的处理,毕竟这夏虫草可不是一般的稀有,连皇宫也仅仅只有那么一株。
在仔细研究了数天后,阮星竹终于有把握对夏虫草出手了。
根据书中记载,夏虫草“冬在土中,身活如老蚕,有毛能动,至夏则毛出土上,连身俱化为草”,意思是夏虫草冬天长在土中,不仅外形和虫子一样,甚至还能够像虫子一样活动,等到了夏天,就会从土里像草药一样长出来。
夏虫草常见的入药方式是用烈酒浸泡,只有用足够烈的酒才能更全面的激发夏虫草的药性。阮星竹在小心的按照药方将所有药材处理好后,就迫不及待的将杏花叫到了百草堂。
杏花端坐在桌子旁,盯着桌子上那一小碗汤药,不由得感觉到紧张胆怯起来。
“这、这真的能治好我的脸吗?”
这个胎记真的是跟了她太久了,似乎她人生大部分不愿回忆的痛苦,都是来自于这个胎记。杏花一直固执的认为,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个胎记,马秀才不会对她那样冷淡,那样的嫌弃她厌恶她。
“书中是这么记载的,但我之前从来没有用过这个方子,所以我也并不能保证。”阮星竹温声宽慰,“不过我相信它一定会有用的。”
“反正也不会更差了。”
杏花这样安慰鼓励自己,然后端起药碗仰起头,一滴不剩的喝完了所有苦涩的药汁。
阮星竹适时体贴的喂杏花吃了一颗蜜饯,甜蜜的味道让杏花忍不住露出了些许笑容。
“别动,还要外敷呢。”阮星竹一只手按住杏花的肩膀,另一只手拿起了早就研磨好的药泥,仔仔细细的涂抹到那红色的胎记上。
涂抹好后,又拿了热毛巾过来,让杏花将毛巾敷在脸上,来加快药物的吸收。
药物敷上去没多久,杏花便感觉脸上产生了微微的刺痛,她紧张地僵直着身子,等待时间一点点流逝。
“好了,可以拿下来清洗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后,阮星竹提醒道。
等杏花洗干净脸后,阮星竹贴心的拿来了镜子,让她仔细观察自己脸上的胎记。
“有没有感觉胎记颜色浅了一点?”阮星竹微笑着问道。
“有,有吗?”杏花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摸脸上的胎记,自我怀疑道,“可为什么我感觉并没有什么变化?”
“真的有变化呀,它的颜色变亮了一点,你没有感觉到吗?”阮星竹认真地说。
“好像真的是这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同时有忍不住有些失望,“可是这样要多少次才能将胎记去掉呀?如果有药物能够一次性去掉就好了。”
“哪里有那么神奇的药物呀!”阮星竹忍不住轻轻敲了下杏花的额头,“这个药物一共要热敷七天,每天七次,你每天记得按时过来找我。”
“好,我知道了。”杏花认真的答应道。
此后几天,杏花一直准时来百草堂喝药、敷药,刚开始的两天并不是很明显,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已经能够明显感受到胎记变浅了。
这样的变化给了杏花很大的希望,她甚至已经开始忍不住幻想起来,等到自己敷完七次药后,脸上的胎记全部消失后,会是什么样子,马秀才会不会因为胎记消失而感到惊讶,会不会夸她变好看了……
第七次敷药的时候,阮星竹已经很明显的感受到了,杏花心中忍不住的雀跃,这样的情绪感染了她,但又让阮星竹开始有了些许的担心。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杏花她好不容易才熬到了结束,她迅速洗干净了脸上的药泥,迫不及待的拿起了镜子。
镜子中映照出的,并不是杏花想象中的光滑洁白,而是覆盖着浅浅的一层粉色。
胎记并没有完全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