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师臣的嘴角就明起一抹不可察觉的弧度,此时的他和白天的他完全不一样。白日里,嘴角虽然一直挂着笑容,却总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仿佛就是天上的仙人和地上的蝼蚁阶级的差距,无形之中让人觉得敬畏。
而现在的他,脸上温和的笑意,竟然让人觉得气质上沾染了红尘气息。
阮星竹,你究竟还能给我多少惊喜?
师臣一大早起来洗漱之后,才想起那黑衣人的尸体还在巷子里扔着,现如今怕是有人发现了去报官,于是对阿青说了一下。
阿青笑着摇摇头,带着一点儿邀功请赏的意味:“昨日去调查的时候,尸体我已经处理过了,现场看不出任何的血迹。”
“处理的不错。”师臣在闲暇的时间抽出一点空,抬起头赞叹的看了一眼站在角落中的阿青。
“一切都是为了大人。”阿青站在角落,礼仪不卑不亢,惹得一旁的小童频频的向着那边看过去。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自己跟在师臣的身边这么几年,为什么大药师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侍卫,像是和自己争宠似的。
小童觉得很是不爽,看这个名字叫阿青的人也是越发的不顺眼。
不过他也听说了昨天大药师师臣遇刺的这件事,一想起来仍旧心有余悸,虽然他对这个人哪里都不满意,却也只能任由他在师臣的身边。
刚过了早上门口便传来了通报,竟然是丞相的三公子莫常宗前来拜访。
“丞相家的三公子来我这儿做什么?”
师臣又何尝不知道这三公子向来是大皇子那边的人,现如今大皇子登基为皇,三公子身为他身边的伴读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
现在不好得罪,也只好请他进来,不过昨天已经从那黑衣人的手中搜出了大皇子的令牌,难不成三公子是来解释这个的?
他心有疑惑,却也只能板着一张脸,嘴角挂着一丝像是被设定好了似的假笑,见三公子踏进了屋子之中,连忙站起身子迎接。
“不知什么风把三公子您给吹来了,请坐。”
“无妨,我来只是问一些问题罢了。”这丞相家的三公子果然胸无城府,一看便知道是大皇子派他来的。
这几个月来,他不知道来了多少次,这次不是问昨天黑衣人的事,就是要打探那药材的事情。
师臣深知自己手中攥着的这些药材是他最后的把柄,怎么可能轻易泄露?饶是丞相的三公子,他也不会说。
就算是现在陛下站在他的面前,依然会失口否认。
“三公子来是要问药材的事吗?”
“当然,大药师还是快些告诉我吧,我好回去复命。”莫常宗坐在座位上,身子向前倾斜着,眼巴巴的看着师臣,巴不得他赶紧说出那些药材的事。
虽然大皇子说让他来打探,却也没说清楚要打探什么,只说是关于药材的事情,就连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真不知道大皇子究竟为何这么宠这丞相家的三公子,师臣见着他这个模样,就有些恨铁不成钢。
莫丞相那号称是老狐狸的家伙,身下的大公子和二公子皆是人中龙凤,一样的老奸巨猾,怎么落到三公子这里竟然是半点都不沾,倒有一点呆呆的。
“毕竟这件事是关先皇,我不能多说的。”师臣笑着摇了摇头,圆润的把这件事又推了过去,“还请转告陛下,不是臣不说出来,而是时间未到。”
没有问出什么,莫常宗也不会怎么套话,只好挠挠头。
师臣的眼神十分真挚,也只能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就再信你一次。”
这次回去没能完成大皇子的命令,说不定又要挨罚了。
这话他也只能在自己的心里抱怨一番,不敢说出来。
他在这儿坐了一会儿,见师臣的确是不想说了什么,就连一双好看的眼睛都合上,只好默默地站起了身子,鞠了一躬,甩了甩宝蓝色的衣袖离开了。
“会是大皇子吗?”师臣呢喃几声。十分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大人,那挂坠的确是大皇子手下的。”阿青上前一步见师臣十分疲惫,试探的拿着手指轻轻的替他捏着肩膀。
师臣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喉咙里静静的发出了一声嗯。
“你还打听到了什么?”
“据说丞相给二公子订了婚,是户部尚书的沈娉婷。”
“沈娉婷?我记得她是不是和别人有过婚约?”这名字十分的耳熟,“我记得京城有一个沈家。”
“对,就是沈家。这些年他们家经营不利,这次把女儿嫁出去也有攀高枝的意思。”
“丞相的二公子竟然要娶妻了。”师臣的眼神戏谑。
他记得这位丞相家的二公子,虽然继承了他老爹的狡猾,可是情商确实低得很,为人阴险,总是喜欢暗地里使绊子,在京城的名声也不算太好。
“是啊,这一次的婚礼十分的匆忙,好像是过几日就要举行,就连聘礼都没有送过去。”阿青连忙在后面补充,生怕师臣听不见似的。
“行吧,估计过些时日,丞相家又该送来请帖了。”师臣困顿的打了一个哈欠,疲惫的站起身子,向着后面走过去。
阿青见师臣走向后院,连忙拔腿就追。
朱雀大道旁边的沈家,牌匾依旧是高高的挂在府邸的门前,后院多的吓人,处处都摆满着精致的盆景和各种书画,乍一看竟像是文人世家似的。
可是,他们家却一直是经商富起来的,这个家主的爷爷能力出众,仅凭一己之力就在京城打下了一个沈家,可是谁知道子孙无能,一代比一代混,到了这一代,家底儿早就被败光了。
“爹!我不嫁!你又不知道丞相家的二公子是什么脾气,暴虐无比,我去了肯定是个死!”
正厅里,沈娉婷哭的声嘶力竭。
她手里拿着一个头大的花瓶,见坐在正坐上留着胡子的男人竟然没有半点的波动,手里还抱着一个姨娘,心里就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