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天气一日比一日冷起来,肖凌想着今日还有事情,干脆把事务扔给了副统领,让他去管这些事,自己得了空,便抓紧往师臣的府邸里头走去。
临出府之前,阮星竹还不忘在他身后多叮嘱了一番,“无论如何,一定要问到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了好了,知道你对这件事情上心,再怎么说,我也一定会带好消息回来的。”
未几,便快马赶至师臣的府邸里,他来这地次数也不算少,门口的小厮早已认识他,一见着他过来,便是满脸堆笑道:“肖将军。”
“你家先生呢?我有事找他!”
“师先生还在呢,小人带您去找他。”
语罢,小厮带着他往前头逶迤而去,园子里头倒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利落,想来,师臣也是耗费了一番心思在这布置整理的。
师臣前几日下了决心,接受了皇帝的职位,成为了国朝的大药师,闲来无事的时候,便在自己府邸里起草编撰药典。
屋子里焚着上好的鹅梨香,这鹅梨香本是帐中暖情之物,但师臣尚未娶妻,堂而皇之在正厅里头用这样的香恐怕不合时宜。但是,伺候的人都诚惶诚恐,不敢坦言之,只能任由他这样下去。
外头的侍从掀开了门帘,轻声道:“师先生,肖将军过来了。”
“哦?”师臣淡淡的蹙了蹙眉,旋即把笔搁置在了笔架上,有些诧异她过来做什么。
“师先生。”
“肖将军今日又过来了?”
这话说的倒让人辨不出悲喜,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个意思,肖凌不置可否,悄然一笑,“师先生您是国朝有名的制药大师,有些事情,自然是得过来找行家来好好垂询一番,还希望师先生您不要嫌弃才好。”
“你这是说哪里的话,若是有需要的,自然直说就是。不必在这同我多客气了!”
“既然您已经这么说了,那我就直接说了。我这一次过来,乃是为了找寻一种药物。在下才疏学浅,有些事情不明白,可这味药,对于我们而言又十分重要,因此,希望师先生还能够帮我们这个忙!”
“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臣听着他打了一阵的马虎眼,不免有些诧异。见他态度恭敬,心下明白他定然有要事相求,却懒得同他绕弯子。
肖凌犹豫片刻,脑海中念及阮星竹所求,轻声的说道:“不过是当时同我们方燕镇一块出来的一个同乡,多年来,一直都被脸上的胎记所困扰。听闻,要用夏虫草这样的药材,才能够治疗好她的病。所以,我们才特地想要打探一番,去问一问,这药材究竟在哪,才能够找到。”
冷不丁听到夏虫草这个名字。霎时间,倒让面前的师臣凝神细想了片刻,嘴中呢喃了数次,却依旧没什么反应。
良久之后,迎着肖凌疑惑的目光,他方才感慨了一句,说道:“这夏虫草的下落,我也不是不知道,只不过……”
“只不过,究竟是怎么回事?”
肖凌最害怕这话说半截,此刻自然是心急如焚,迫切的等着师臣的回答。
“只不过,这夏虫草是在皇宫里头,你们如果要拿到的话,恐怕有些难度。宫里头的东西,可不是这么好拿的。”
师臣平日里头都没有如此下过断言,世人都说,没有师臣先生拿不到的药材,更没有他治不好的病。所以,师臣究竟有多厉害,他地位的重要性也是可见一斑。
既然师臣都已经这么说了,想来拿到这个药材,的确也是有些难度。
可肖凌却不知道,师臣此刻的断言,也是他自己别有所图!
“那可不可以,用其他的东西来代替?”
肖凌目光中带着期冀,意图得到师臣肯定的回答。
“你说呢。既然,当时阮星竹是费尽了千辛万苦,才发现了这味药材,正是因为它珍贵且独一无二,如果用其他的药……恐怕,药性和药材的质量都没那么好。”
他接着补了一句,“若是不用这个夏虫草的话。只怕到时候,很多相佐相成的药,就都没有那么大的用处了。”
那倒也是,之所以提出来用夏虫草,就是因为它有它的可取性。
世间有诸多名贵的药材,可夏虫草之所以同其他名贵的药材不同,就是因为用它难于上青天,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奇珍异宝了!
肖凌有些苦恼,从小到大,知道难求的东西再多,也终究还是算得上有迹可循。但眼下的这个夏虫草,的确让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
“既然如此,你们再想想办法吧。眼下,我朝政事务繁忙,想来也是没有办法替你打算这么多事情了。”
师臣说完这番话,其实心里面左右也是赌气着的。毕竟,他没想到,阮星竹跟自己这么亲近的关系,居然都要通过肖凌来跟自己说。
倘若,这件事情,若是阮星竹亲自过来跟他说,自己动了恻隐之心,亲自去跟皇上求情,加上自己大药师的身份,恐怕陛下会答应自己。
但现在……
哼,她不是想着有肖凌吗?反正,她如今是大名鼎鼎的肖夫人,让他们将军府里头的人去求,总比自己有脸子一些,那就让他们自己去想办法吧。
师臣想到这的时候,整个人都带着一丝丝的气恼。可是,肖凌却压根没有察觉到他的不高兴。反而,还在一旁郑重其事的道谢:“那既然如此,就多谢师先生的美意了。”
“不必道谢,毕竟,也没能帮上你什么。眼下,去皇宫里头摆平这件事,还得看你自己了!”
“我只能说,我尽力而为吧。毕竟,这件事情,总归也有些麻烦,我整个人都有些理不清楚头绪,若是能够好生解决,才算是一大幸事呢。”
清风缓缓吹过来,掀动了师臣屋内的幔帷,他的侧脸映照在狂风吹动的帷幄当中,勾勒出浅淡的笑容,看起来让人捉摸不透。他望着自己指尖清透无瑕的玉扳指,有些恍然,轻声叩着面前的桌案,一番了然之后,方才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