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金铜兽里头焚着上好的龙涎香,皇帝坐在金銮殿上,轻轻抿了一口茶,阮星竹方才从外头走进这偌大的金銮殿,顿时只觉着冷热失宜,“啊切”一声打了个喷嚏,见着她这个模样,倒惹得面前的皇帝轻笑了一声,“肖夫人,朕这几日来一直都睡不好,焚龙涎香也是一整日一整日的,还希望不要影响到你。”
“陛下千万别这样说,妾身也希望您以龙体为重,更何况,这也算不了什么,倒是妾身大惊小怪,一时间失了体统规矩,还希望陛下千万切莫怪罪才是。”
这话一说完,其实也是抬举了阮星竹跟肖凌,其实自古以来,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皇帝亲自跟臣子说龙涎香烧的太过乃是罪名的。
这也从侧面显示出,皇帝着实是想拉拢肖凌了。他迫切的需要通过这些“讨好”来收买肖凌的人心,也只有这样,肖凌才会好好的呆在自己的身边。
他悠然叹息了一声,一旁肖凌抱拳笑道:“陛下睡不着,臣给陛下送法子来了,还望陛下笑纳。”
“噢?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皇帝微微蹙眉,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诧异这些事情,未几,倒让一旁的阮星竹感叹,这么久了,肖凌在官场浸淫得也算比较久了,到底这些官腔官调,也的确算是学会了。
说完这话,面前的肖凌立马就把自己手上的药方给递了过去,只见着皇帝蹙了蹙眉,从上到下扫视了一眼这药方,有些诧异的嘟哝了一声,“这药方……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语罢,就只听着肖凌立马拱手上前,轻声道:“陛下,这个药方,就是当初师臣先生给先皇陛下的药方。”
皇帝同样也是不通医理,从上而下扫视了一番,紧蹙着的眉心依旧没有舒展,见状,立马就惹得肖凌上前去解释着。
“陛下,这个药方,当时是由内人给了师臣先生,后来经历了他的手,不知怎么回事,就送到了先皇的嘴巴里。眼下,更是让臣查到,当时内人方药里头的白蜜,被换成了甘草。这药理里边更是写了,甘草同甘遂相恶,他们就用这样的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谋害了先皇。”
说完了这番话,两个人就这样打量着面前的皇帝,仿佛是期待着他有什么反应,可是却不承想,皇帝见状,没有多说其他的,清浅一笑,继续品起茶来。
而面前的肖凌生怕这件事情会累及到阮星竹,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臣以性命担保,内人一定不会参与到这件事情来,若说中间是谁把白蜜换成了甘草,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那还有待臣去调查。只是,臣跟您担保,一定不会有任何事情。”
听着面前的人焦急的语气,皇帝仿佛也明白了一些什么,他清浅的摆了摆手,“好了,朕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也没有要同你纠结这么多。朕只是要一直在想法子罢了,朕相信肖夫人,不然的话。肖夫人也就不会把真相放到朕的面前来了。”
听到皇帝不会追究,自然也让面前的肖凌松了口气,皇帝明白肖凌对自己的坦言目的究竟是为何,转而继续就在一旁直言,用来打消了他的疑虑。
阮星竹机灵,知道皇帝自己有自己的主意,立马就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肖凌赶紧退下去。
这冷不丁一瞟,就知道他有自己的法子,作为臣子,此刻就不应该插一脚,只是应该好好的在旁边看着,再说其他的事。
“既然妾身已经把这件事过来告诉陛下知道了,那妾身同夫君就不过多的打扰您了,多谢陛下能够相信妾身。”
“肖夫人聪慧,在医术上也颇有造诣,炮制药物上也颇有心得,如今也能够给不通药理的朕说明这件事情,所以,朕也要多谢肖夫人。”
阮星竹颔首,她要得就是皇帝的首肯。自从来了这,她费尽心思就是要在炮制药物里得到一定的成就,更是要在京城里头名声远扬,鉴于此,她方才上前去把这话应下。
可见着阮星竹出头,肖凌心中不免得有些淡淡的不悦,生怕她当了这出头鸟,淌进这朝廷纷争的浑水当中来。
但阮星竹却并不害怕,对于她而言,如今肖凌的态度,就是指明了要同皇帝进了一条船,既然已经挑明了,也就没什么忌讳的了。
肖凌同阮星竹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外,映在了皇帝的眸子里头,他扬了扬唇,挥手叫来了一边的内侍,“去师臣府上,叫他过来。”
“奴才听命。”
话一说完,那内侍立马就脚程飞快的往外头走去,见着陛下这气定神闲的模样,瞧不出着急之处,只是这过了晌午了,也不是什么着急事情,按理来说应该是陛下批折子的时候,怎么偏生会变成这个模样?
这时候他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起来,未几,赶紧派口信到师臣府上,师臣本还在屋子里头挥毫泼墨,蓦然听到说要召自己入府的消息,顿时就诧异的不得了。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突然就让我进宫去。”
面前的人也是连连诺声,“先生,宫里头传话传得很急,也不知道到底是所谓何事。咱们……”
师臣听着自家心腹说话的语气,也能够明白他的隐忧,却也不过是冷冷一哼,轻声笑了一句道:“他如今要找上门来,明显就是有法子过来惩戒我。反正天大的错处,不过是让他剥了我这身乌纱,其他的,还管得了这么多呢?”
左右,应该是肖凌昨日过来,问自己要不要同皇帝一个阵营,自己拒绝了,引得他心中郁郁不快罢了。
“先生,您这……”
一旁的人连声诺诺,师臣立马就轻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大阔步的往前走去。
“那我也就懒得管他了,他尽管为难我算了,反正这么多事情都已经过来了,还怕这么一遭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师臣倒也颇为释然,笑着走了出去,只余一片悠长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