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意思。”
阮星竹并不直视她，转身凝视着自己面前的双手，她蔻丹涂得鲜红，在灯烛的映照之下，惹得颇为煞目。
沈娉婷有些气不过，扔下筷子就想同阮星竹对峙，无奈被阮星竹一个眼神给逼回去了，“莫夫人，您在这，我尊称您一句莫夫人。且不说您到底同我夫君有多大的青梅竹马之谊，男女七岁不同食，不同席。我这样乡野出身的妇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何况您是高门大户出来的。”
沈娉婷恨得咬牙，“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夫人也应该忌讳点大防了！”阮星竹的声音陡然升高，“母亲觉得这些都是小事，可是三人成虎，旁人的唾沫星子是能杀死人的。母亲您总觉着自己问心无愧就好，可您每日都呆在府里头，不知市井百姓有多爱议论。若是影响到夫君，他成城防军统领还做不做得下去？”
冷厉的吐出这番话，李雪茹竖起拇指，止不住的感叹，“好啊好，如今好人坏人都要你给做了，还要旁人多说什么？！”
阮星竹堪堪回首，对沈娉婷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莫夫人，我们在这且不议论外人的闲言碎语。你这么晚回去，只怕莫二公子跟丞相两个人，都会心里不舒服吧。我原先早就听闻，丞相在家也是极重门风的！”
说到底，她的夫君还是莫霜降，那么这个规矩没有改变，迟早她还是要受人的制约束缚。
这话自然是击中了沈娉婷的七寸，她淡淡皱眉，无奈之下只能服软，“少夫人的话，我明白了，多谢少夫人的照顾坦言。”
语罢，她转首就同李雪茹拜别，说是夜已深，自己应该早些回去了，莫不要让家人担心，李雪茹方才听了阮星竹那番话，自然是诺诺应声，“早些回去也好，免得旁的生了许多事，让家里人无故担心。”
李雪茹轻咳两声，视线扫到面前的肖凌身上，流连了许久，想来是有话要说，多年来，这已经成为了他们母子两心照不宣的一个暗号了。
屋子里头顿时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人，阮星竹举箸给李雪茹夹了块茄子，“母亲素日来都喜欢吃这个，小厨房今日做了，母亲要多吃些才是。”
“多谢，你自己吃便好。”
李雪茹也是客气之至，阮星竹轻笑道：“媳妇平日里忙活外头的事，不能及时伺候母亲衣食住行，是媳妇的错。还望您体谅！”
沈娉婷走了，两个人便收起了彼此的锋芒，彼此之间亲昵得不得了。只是，两个人心里都清楚明白，左右是逢场作戏罢了。
这饭吃到后头，有了几分味同嚼蜡的意味，肖凌放下筷子，对阮星竹清浅一笑道：“你若是累了，你就先回房间吧，我同母亲说会话。”
阮星竹应声，她并没有多大的欲望去探究两个人之间到底说什么，左右不过是谈今日饭桌上的事情罢了，她杀了沈娉婷一个下马威，应该放过的便放过罢了。
屋内的灯烛长明，李雪茹吩咐下人把桌案收拾好，肖凌还未待她反应过来，便缓缓道：“母亲，您想说的话，儿子隐约也能猜到一些。”
“你打小就机灵，也能够明白母亲这么安排的用意。”
“母亲糊涂啊，我如今已经娶妻，您三天两头的叫沈娉婷过来，这，这不成规矩体统啊！”
李雪茹怒的拍案而起，“有什么不成体统规矩的。你同沈娉婷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两个人之前还曾今有过婚约。若不是你当日失踪，恐怕她已经是我的儿媳妇了！”
听到母亲旧事重提，肖凌心中也十分无奈，“也是天意弄人，当初我掉下悬崖，失去记忆，碰到了星竹，同她成婚，也算是共患难，如今，沈娉婷同我都已经成婚，纵然母亲有心拉拢，也不是当初了！”
“哼，若不是你遭遇了这样的劫难，她又同你在一块。她这样的乡野妇人，想要进我将军府的门，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当初她救了你，同你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我是一万个不情愿让她做我的儿媳妇。”
李雪茹冷然哼了一声，仿佛是要把这所有的嘲弄跟不甘悉数大倒苦水。
“母亲，我明白您不甘心。可往事如烟，今非昔比，您还一股脑的让沈娉婷过来做甚？您白天闲得慌，拉她过来诉诉苦，我也就不多说了，可这大晚上的，还让她逗留在咱们家，外人知道了，是会说闲话的。”
听着自家儿子的抱怨，李雪茹清浅的笑了一声，“那行，我知道你的难处。这娉婷呢，如今我已经是把她当成女儿一样了，但是你啊，我可在这跟你直说了啊。这阮星竹天天在外头忙的脚不沾地，我不说她，她喜欢怎样就怎样，她若是被关在家里头，跟我吵架，也是给我添堵。但是，你得出去给我另外找个媳妇过来……”
“什么？”肖凌惊诧的睁大眼睛，“您的意思，是让我纳妾？我可不愿意！”
“你这傻孩子，我怎么会让你纳妾！若说纳妾，恐怕整个京城里除了西市的乞丐，随便提溜一个姑娘出来，那出身也要比阮星竹要好！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到时候想法子，去给你找个姑娘，做你的平妻！”
这个消息无疑是一个惊天大炸雷，惹得肖凌都着急起来，他心中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不是纳妾，是平妻？
李雪茹的声音依旧在耳畔旁回响，有了几分循循善诱的意味，“她每天都在外头忙活她自己的事情，我是不愿意让你一个人就这么受这个委屈的，天天回家也没个人伺候着，更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我也不是强迫你如今就下决定。你只要多想想，假以时日，你就能明白这件事的是非好坏了！”
她的声音还在自己的耳旁萦绕着，听到这番话，肖凌无话可说，撇了撇眉，转瞬就踏出了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