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只是日常支出,不十分体会到银子的重要性,但这个时候就知道了,银子可真是个好东西。
白荼足足花了六百两,才定到了临河的这个包间。
包间大且清幽,足以容纳十人,里面饰有屏风、花瓶、绿植等,香炉里燃着袅袅的香烟,桌上放了茶水,八个果盘,万香阁的精致糕点、昂贵的干果、时令水果,还有一些糖果子之类。
桌上没肉,小奕撇撇嘴不感兴趣,和丸子一起趴在窗户边往外看,白荼捏了块芙蓉糕慢慢吃着等开场。
下面锣鼓喧天的时候,赛龙舟的活动就正式开始了,除了县令讲了几句话,果然开场是各种文艺表演,白荼放下糕点,和小奕一起站在了窗户边。
此时正是小姐姐们的表演。小姐姐们穿着粉色纱衣,梳着飞天髻,露出一截白生生的细腰,随着音乐步伐轻盈的旋转下腰,长袖飞舞,一时间真是晃的人眼花,白荼的目光再往上看了一点。
彩台上,坐了几位官员,从身上穿的官服和顶戴来看,正中间的那位应该就是青石县衙的吴知县。
这是白荼第一次见吴知县。
上次在县衙领胡喆的罚金时,白荼可不够知县大人接见的资格。
这位知县大人已经不年轻了,约莫四十出头,长相普通,身材五短,估计是油水够的原因,整个人白白胖胖,发面一样的脸上给人的感觉颇为油腻,一双不大的小眼睛,正随着舞女的旋转滴溜溜的转,他还留了两道有些好笑的八字胡,肥腻腻的肚子将官服顶的老高。
吴知县的左边,坐着貌美如花的刘子戎。
和前倾着身子,恨不得扒在舞女身上的吴知县不同,刘子戎整个人懒散的靠着椅背,近乎“葛优躺”,单手抚唇,嘴角还要笑不笑的翘着一抹弧度。
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连呼吸都是错的。
也许就是白荼的偏见吧。
反正白荼觉得他这个样子挺讨厌的,那种感觉就像是他在嘲笑谁,目空一切,谁也看不上,老子天下第一。
白荼不想看到刘子戎,扫一眼就挪开,也就两秒钟的时间,但刘子戎似有所感,已经准确的将目光朝着白荼看了过来。
然后,他笑了起来,是那种一看就知道发自真心的高兴。
笑的也很是好看,完全没有刚才那种嘲讽又目空一切的样子,真实而有感染力。
果然是个美人,真好看......
白荼没忍住多看了一眼,然后就见刘子戎对着她抛了个媚眼,还骚里骚气的附赠了一枚飞吻。
白荼:“......”
浪荡的登徒子!
很好,好感又清零了。
彩台领导桌上的人,白荼没有心情再看,只知道知县旁边那位,约莫就是什么典吏,她也没兴趣站在窗台边,接受刘子戎灼热的视线,又坐回了桌前。
小奕和丸子倒是看的兴奋,盯着彩台,不时鼓掌露出笑容。
约摸半小时后,表演告一段落,赛龙舟要开始了,锣响,红黄绿三队开始拼命划桨向前,一时间,锣鼓声、号子声、欢呼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小奕坐不住了。
小奕扎进白荼怀里撒娇:“娘亲,下面可真热闹呀,咱们就两个人坐在这儿,我觉得有点冷清,而且龙舟越划越远,楼上看其实一点都不过瘾。”
丸子扯着白荼的裤脚:“嗷呜嗷呜。”
白荼不为所动,一脚踢开它:“所以?”
小奕继续蹭,小脑袋和拨浪鼓一样:“娘亲,我想下去看,下面热闹,我知道娘亲嫌挤也不喜欢热闹,娘亲不想去,就让我自己去吧,我带上丸子,不会有什么事的,娘亲你最好了,就让我下去吧。”
白荼拒绝的干脆利索:“不行。”
今天人那么多,外面又那么乱,虽然小奕比一般孩子聪明了些灵活了些有力气了些,但到底还只有四岁,万一被人挤了碰了撞了或者拐走了,怎么办?
让他单独下去?
除非白荼失心疯了。
小奕:“......”
卖萌失败,受打击了。
丸子在白荼面前跳脚:“嗷呜嗷呜嗷呜!!!”
打击个屁啊,快点快点,下去下去!
丸子:“嗷呜嗷呜嗷呜嗷!”
见大王见大王我要见大王!
小奕垂头丧气,小脸儿紧崩成一团:“娘亲,那,我想上厕所。”
卖萌不成功,就走走苦情戏。
白荼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小奕赶紧一把扯住她手臂:“娘亲,你要去干什么?”
白荼:“不是上厕所?”
小奕:“娘亲,我,我想自己去,不,我可以带着丸子一起去。”
白荼:“为何?”
小奕手摸着肚子,小脸儿有些红:“娘亲,我,我肚子痛,要,要拉臭臭......”
白荼伸手去开门:“走。”
小奕赶紧又拉住白荼,一张小脸儿红透了,磕磕绊绊的说:“我,我现在长大了,拉臭臭的时候,娘亲再,再守在我身边,我会不好意思的,我,我拉不出来.....”
白荼:“......”
豆丁大点的人,都知道不好意思了?
那你娘我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这个觉悟呢?
好吧,白荼承认自己无理取闹,毕竟那时候小奕还小呢。
小奕再接再励:“娘亲,从楼梯下去,到后院茅厕,也就十几米,我去拉了臭臭就回来,我带着丸子,要是我需要娘亲帮忙,我叫丸子回来报信儿。”
白荼:“确定不需要我陪?”
小奕无比坚定,脑袋点的和啄木鸟似的:“确定确定!”
白荼:“......”
算了,照顾一下小男子汉的羞耻心吧。
白荼:“有事,让丸子跑快点。”
小奕:“嗯嗯,娘亲不必担心,丸子的小弟多着呢。”
这倒是,白荼再次叮嘱:“上完厕所就赶紧回来,不许溜出去!”
小奕带着丸子心满意足的下楼,离开白荼视线后,一人一狼兴奋的恨不能跳起来。
丸子在外怕引起别人注意,奶声奶声的“嗷呜嗷呜”哼哼了两声。
一分钟后,彩台上瘫着的刘子戎,坐直了身子找了个借口,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