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她才晓得那感情只是更深地埋了她的心底从未淡过，而他的心却曾经不在她身上了。
为什么偏偏是韩云斐？暮绵绵看着她，神色犹疑了好一阵才终于说道：“我一向不太擅长用脑子，而你却是特长，如今我有些疑惑想不明白，不如你来帮我解答？”
“你说。”韩云斐看她的目光有些生疏。
“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暮绵绵问。
韩云斐一愣，哭笑不得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已经是冤家，也已经是朋友，可以在有利的时分协作，不合时也可以反目……如今还真说不清是什么关系，不过，我们两人都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便算作是同乡吧。”
“同乡么？”暮绵绵微微一笑，像是很称心这个答案，她又说道，“可是，我最近却总是在想，为了皇上和一个同乡反目成仇，值得么？”
“皇上乃是坐拥天下的九五至尊，拥有他便等于拥有天下，另一个层面上来说，他又是娘娘您的丈夫，还是您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为了他，便是天下为敌又有什么不值得？”韩云斐扬了扬下巴，目光中闪现一阵激昂的火花却又很快地寂灭下去，她弯起唇角，说道，“何况只是一个同乡？但是……为什么？我跟皇上有什么抵触让你必需选择其中之一？”
暮绵绵也不瞒她，只说道：“昨天夜里，皇上叫了你的名字。”
韩云斐突然愣在当场。
“不只是昨天，前天，大前天……”暮绵绵苦笑了一声，说道，“我原来想他大约只是梦到关于你的事，但一连三天都如此，除了你的名字没有呈现过别的，我不得不往这方面去想。”
“我无法左右皇上梦里梦见谁。”韩云斐压制住失序的心跳，强自镇静地说道，“熬夜伤神，娘娘身怀六甲真实是不宜，还是不要思虑过多……”
暮绵绵再度打断她的话，说道：“谁也无法左右他梦里梦见谁，心里想着谁，我不会为此而责怪于你。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他的梦哪一天会成真呢？”她低下头轻轻地抚着自己的肚子，说道，“……我不能不防患于未然。”
真不愧是暮绵绵，行事如此直接而毫不迂回。说完，她便闭上了眼睛，说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是。”韩云斐应声说道，但她只往前走了一步又突然顿住，转过身看着她说道，“若不是为了他，只为了你自己、还有你肚了的孩子，你又当如何？”
暮绵绵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要保住你的孩子办法多的是，难道非得靠他么？”韩云斐冷笑了一下，走近楠木雕花大床，压低了声响阴狠地说道，“从我们那个地方而来的，何须真将一个男人看是天地般重要？不过是你曾见过的累累白骨中的一具罢了！你前世有一句话说得很好，活着的人，你都不信！惋惜如今的你忘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受伤害。我不在乎再提示你一次，活着的人，你大可以不信。”
“若你真能视他为白骨就不会沦落到如今这种境地了，还敢大言不惭地在这里经验我？”暮绵绵哼了一声，说道，“你还敢说你没有陷出来？”
“是，我从见他第一眼就动了心，比你还早得多，但那又如何？”韩云斐安然地供认，道，“我所做的不过是我情愿做的事情，沦落到如今这种状况也是我早已预见的后果，对我来说不过是一场恋爱游戏，无论如何，我的心也还是我自己的，我永远不会沦落到被他人支配的下场。”
是的，纵然有过迷茫，纵然也会痛彻心肺，但这些都是她自己心里值得收藏的体验，与他人有关。她看着暮绵绵慨然说道，自己的心也越来越坚决。
说完那一番话，她退开了了几步，朝着暮绵绵屈膝行了一礼，说道，“娘娘刚才提示的是，奴婢也是该为当前计划一下了。谢娘娘垂询！请娘娘担心！奴婢告退！”
她行礼的举措很规范，声响也是毕恭毕敬的，但暮绵绵却似乎看到她高扬的眼睑中渐渐沉静下去的眸光。不算是冤家，也不算是朋友，只不过是来自于同一个地方的同乡么？暮绵绵的神情有些发冷，为了那个曾经在她心口中扎下伤口的人……真的值得么？
可若只是为了自己和孩子，她又有什么必要与个同乡为难呢？何况，如今的韩云斐看起来仍然不是她能为难得了的。
韩云斐走到殿内向凝玉行了一礼，说道：“娘娘说完话似乎是有些乏了，姑姑带人出来侍候吧。”
“姑娘快别如此，奴婢可担当不起。”凝玉面带冷意地还了一礼，意有所指地说道：“刚才黄公公身边的小明子过去四处找姑娘呢，说是皇上有旨意上去了，惋惜奴婢要出来伺候贵妃娘娘，改日再恭贺姑娘了。”
“什么旨意？”韩云斐问道。凝玉却装作没听见，喊了几名小宫女径直走了出来。韩云斐见小明子在宫门口晃了一下，便快步走了出去。
小明子一反常态地喜笑颜开地迎了下去，说道：“奴才大喜了！”
韩云斐皱起眉头，说道：“什么奴才？”
“皇上昨天晚上亲身拟了旨封您为才人，赐住恒意殿，您可不就成了奴才了么？”小明子点头哈腰地说道，“黄公公这会儿正等着您去接旨呢！”
怪不得，他一大早就显露那么诡异的愁容，韩云斐怔住。
“黄公公特意布置主子到恒意殿侍候，当前主子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奴才的……”小明子说着小心地看了韩云斐一眼，觉察她正愣着，基本就没有听见他的话。他不由得又喊了两声，唤回韩云斐的神智，说道，“奴才，您这是……太高兴了吧？”
快乐？她才刚刚接到暮绵绵的正告呢！就算是没有暮绵绵的正告，她也从未计划做六宫妃嫔中的一人。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皇上下朝了么？”
“皇上没有上朝啊！”小明子有些不测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