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薛家

  宁娇回到家中之后,收拾了一番爷爷屋中的东西。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手掩上屋门。

  本来就没有光线的屋中,此时更是昏暗一片。

  她依靠着在门边缓缓摊开手。

  手心之中赫然躺着一枚造型古朴的玉佩,这是衙役亲手交给自己的,说爷爷死的时候,手心之中一直牢牢攥紧着这个玉佩。

  她默默的看了一会儿,却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前几日,她在爷爷的屋子中见过这个玉佩,爷爷说这是先辈们传下来的东西,是宁家的传家宝。

  宁娇不懂为何这样一块杂玉是传家宝,也不明白为什么爷爷死之前把玉佩牢牢的攥紧在手心。

  但是既然是传家宝,一定对爷爷很重要吧。

  她在屋子中找到一个破旧的香囊,小心翼翼的把玉佩收进香囊之中,安稳妥帖的安置在自己的心口处。

  爷爷现如今已经不再世上了,但是摸着心口之中的玉佩,宁娇的心中又油然升起坚定的信念。如今在这个世界上,她真的是孤身一人。

  她要好好活着,替爷爷找出真正的凶手!

  “唉——”宁娇心中烦闷,倚靠着墙壁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她,也不知何去何从。

  他们宁家本来就已经被赌博的父亲掏空了,现在收拾起来,屋中也不过是寥寥一床棉被,几身衣物。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宁娇闻声出了屋子,一看,却发现竟然是薛钟楼身边的侍从。

  宁娇一见有关薛钟楼的人,心中就闷闷的,她隔着门没好声的问:“你来做什么?”

  “少奶奶。是少爷派奴婢来接您回薛家的。”侍从解释一番。

  宁娇眼睛向后一瞥,就看到侍从身后的一台精致的小轿子,四个轿夫在一旁抬着,虽说不算隆重,却比当日把宁娇抬回乡下的两人素轿要华丽的多。

  “哼——”宁娇面无表情的从喉咙之中发出一声冷哼,“我在公堂上就说过了,我宁娇,一定要把你们少爷休了的,现在又抬过来一顶轿子作甚?难不成是薛钟楼怕了,想要收买我?”

  “少奶奶可不要这么说。”侍从鬓边冷汗直流,生怕一句错话惹怒了宁娇。

  没一会儿,侍卫的动作就招惹来一众的街坊老小。

  乡下的人,自然是没有见过这般精致奢华的轿子,纷纷围了过来,对着轿子和宁娇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宁娇嘴角咧开一丝嘲讽的弧度,张口就要拒绝。

  但是爷爷那张慈祥的面容,全数闯进她的脑海之中。

  她犹豫了。

  爷爷身体康健,在乡间名声极好,从不与人闹红脸。他不过是去薛家一趟,再见却是尸体。

  且薛钟楼的供词在她看来全是狡辩。

  她不信,薛家能脱得了任何干系。

  如果这次去薛家的话,说不定能够找到爷爷真正的死因。

  纠结了半晌,宁娇深深吸了一口气。

  就在侍卫都要放弃的时候,宁娇缓缓打开了大门,摸着胸口,眼神淡漠:“我和你们走。”

  宁娇坐着一顶火红的轿子,又一次进了薛家的大门。

  可是此时的她,并非当日的她。

  透过火红的帘子和明黄的穗子,她清楚的看见摆放在薛家门前的两只巨大的石狮子,和纷纷攘攘的仆人。

  她紧张的攥紧了胸口的玉佩。

  要到了,就要到了。

  本以为这辈子和薛家再无交集,没想到,最终还是去了薛家。

  “少奶奶,到了。”

  轿子轻微的晃荡几下,平稳的落了地。

  宁娇一双纤细素手,搭在扶手上,缓缓下了轿子。

  这儿,比起前院的嘈杂,多了几分的宁静。

  一眼望过去,曲径幽深,花团锦簇。

  错落有致的奇石四散分布在小桥凉亭边缘,一丛丛的湘妃竹林瑟瑟作响。

  一颗长出墙头的黄花风铃木开的正是旺盛,橙黄黄的花瓣纷纷摇摇,金色的花蕊落了一地。

  宁娇的脸色沉了沉。

  她的爷爷,是在薛家死的,可是薛家却全然没有一点点哀悼的意思。

  “是谁来了?”

  随着一声轻柔的声音,一侧的小门“支呀”一声开了,从其中走出一个被侍女搀扶着孱弱的女子。

  来人是沈卿卿,一袭白衣,泼墨的长发简单的挽成一个髻,她淡漠的敛着眉眼,好像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

  宁娇只觉得这人分外的眼熟,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最终想起来,这个女子是原身小时候的玩伴,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消失不见了。

  原来,竟是被薛钟楼金屋藏娇?

  “沈卿卿?”毕竟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宁娇还是有些不确定,她试探的喊了一声。

  沈卿卿的面容一僵:“你是娇娇?”

  宁娇拉过沈卿卿的手,沈卿卿的手心冰凉又潮湿,像是吐着信子阴寒的毒蛇。

  “宁爷爷去了,娇娇还要好活着才是。”沈卿卿声音细小,被风一吹,几乎微不可寻,“卿卿怜惜姐姐,若是姐姐不愿意在薛家,卿卿也会助姐姐一臂之力。”

  宁娇听着沈卿卿的话,不住的皱眉。

  她总是觉得沈卿卿话里有话,不像是为自己好,而像是想把自己赶出去,不要耽误她和薛钟楼恩爱似的。

  “夫人,卿卿。”一声沉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宁娇应声回头一看,就看见薛钟楼穿过层层明黄的花蕊,向着她们走来。

  他的肩头落上些许的花蕊,本来是粗犷的气质上,竟然带上些许的柔情。

  “钟楼。”沈卿卿上前一步,身子虚弱的晃了晃,被薛钟楼眼疾手快的搂在怀中。

  “呵——”宁娇一见到薛钟楼,心就沉了几分,她朝着沈卿卿努努嘴,讥讽地笑,“这就是你金屋藏娇的小娘子?”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薛钟楼声音沉稳,让人听不出一丝的喜怒。

  “反正与我无关,爷爷的事,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宁娇表情淡漠,眼中毫无波澜,宛若一潭死水。

  薛钟楼本来没有表情的脸,顿时像蒙上一层黑影,可是语气隐忍:“少奶奶来到薛家还不甚熟稔,一言一语,还是小心点好。”

  薛钟楼的警告在宁娇看来,轻飘飘的没有一丝的分量。

  她随意的耸耸肩头,径直和两人擦肩而过。

  “大少奶奶我会当,事情,我也会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