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太多,小福心里不舒服,忧心忡忡的看着宁娇:“姑娘,您还是赶紧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他是希望宁娇留下来出手相助的,可归根结底,宁娇本是无辜之人,没必要在此地受了牵连。
宁娇点头,沉声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忧心,记得我与你说的那些注意事项,先回去照顾你母亲吧。”
小福是带不出去的,如今也就只能寄希望于他自顾周全不会有事。
知道宁娇的性子,小福也不再多言。
这里疫情来的突然,令人不知所措,此地百姓受难者颇多,还真是棘手。
宁娇深吸一口气,写下病情最后一行,正准备离开之际,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还夹杂着阵阵哭声。
宁娇心头一紧,右眼突跳:“怎么回事?”
屋子里面的人也有些紧张,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这会儿外面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怕又是为了病情之事。
众人面面相觑,但也知道宁娇身份,当即就要上前拦住宁娇去路,可刚抬头便看到宁娇一只脚已经踏出房门了。
“我可怜的爹啊!昨儿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没了?你这让我们一家老小怎么活啊!?”
这话一出,宁娇心头陡然一紧。
人死了?哭声还在继续,宁娇有些头大,又上前亲自确认。
人已经死透了。
“不能把尸体留在这。”
这突兀的声音,令旁边的人惊异的扭头看向宁娇,“你是什么人?”
宁娇眉头紧皱,看着这人,“这人原本就是得了疫症才死的,留在这里只会感染其他的人,不能留在这里,而且,必须要用火处理掉,方能令人安心。”
用火处理掉?
那岂不是连最后的念想都不给他们留了吗?这样他们跟不肖子孙有什么区别?
“你是个什么东西!?这是我爹!我怎么可能会烧死他!”
这话一出,也激怒了不少人。
家里人去了,大都是在这里停留七天,再由家人敛身埋葬留冢的,谁家一把火烧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此时又多疫情,父母未曾多享清福,死后还要遭到这样非人的待遇,这算什么事!?
“你说什么呢!?如何能把父母的尸首给烧了!”
“就是!说什么尸首留在这里会传染旁人,你们官府要是早有点本事,事情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说的都是什么鬼话!
旁边的医者连连摇头,宁娇这个时候说这话,无异于引火烧身。
再者,谁又能真的接受亲手将自己的父母的尸首给烧了,放在现在,这是大逆不道,是不肖子孙!
而这话,更是妖孽之言!
眼下群臣激愤,宁娇留在这里只怕会让众人盛怒。
想到这里,便有人上前欲要制止,却听宁娇继续说道:“尸体留在这里,只会让疫情变得更加严重!唯有用火烧掉,才能减少一些麻烦!”
尸体留在这里,只会成为滋养病毒的温床。
疫情本就难以控制,如今再添一个病原体,只怕会让情况变得更复杂!
这个姑奶奶啊!
眼看着众人就要上前将宁娇团团围住,便有人上前打圆场,“好了!”众人停下来,又听那人继续开口说道,“我说这位姑娘,你若是不懂,那就不要再在这里言语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父母在疫情当中死去,未曾享过清福,就让你尸体留在这里七日,也好让生人以尽余思。”
如此说着,对着宁娇使了个眼色。
经过刚才的事情,宁娇也已明白,当即顺着那男子的意思,灰溜溜的离开了。
等人走了以后,人群这才安静下来。
看着自己这边带过来的防护口罩所剩不多,宁娇深吸一口气。
只凭这么一个小小的口罩,也未必能够将所有的东西全都隔绝在外。
看今天群众的情绪,只怕在这里要有一场硬仗要打。
想到这里,宁娇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又往酒楼走去。
“客官您这是……”
因为疫情的原因,酒楼之中人也萧条了不少。
而店家的伙计神情也都是小心翼翼。
要是早一点有所防范的话,也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想到这里,宁娇开口说道:“你放心,我也不在此地久留,你们这度数最高最烈的酒拿来。”
没有现代提纯过的酒精,如今也就只能先委屈一下,用烈酒来代替,以期能达到好效果。
那伙计一听当下点了点头。
把酒拿给宁娇之后,眼看着宁娇抬起来从头上倒下,将自己淋湿,伙计目瞪口呆。
那可是上好的女儿红,就这么给自己洗了个澡?这姑娘看起来倒也不像是个有病的,怎么做出来的事情,让人如此意想不到?
还不等那伙计询问,宁娇付了钱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离开酒楼之后,宁娇又找了一个附近的客栈住下。
这个地方还需要有待观察,既然她已经来了,弄清楚这里的情况最好。
只是,短时间内确实不能回家了。
想到薛钟楼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可能会暴怒的模样,宁娇不由得唇角一勾,又让店小二送了笔墨上来,写信送回府中。
薛家。
薛钟楼在屋子内来回踱步,“一个女人你们都看不住,要你们有何用?万一夫人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有几个脑袋能够砍的?”
话音刚落,外面便有人提着宁娇所送过来的信,兴冲冲的跑到大厅之中。
“爷,夫人有消息了!”
这话一出,薛钟楼瞬间伸手便把那男子手中的书信一把夺了过去,随即便打开信来仔细阅读。
可众人却瞧着,自家主子的脸色越来越黑,如滴墨一般。
还不等人询问,薛钟楼一巴掌把信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的:“她怎么敢的!”
众人面面相觑,这都是什么事啊!
可下一秒,薛钟楼语气焦灼,中间又夹杂着一丝丝的心疼,“那个地方那么危险,自然有地方父母官从中周旋,用得着她什么事儿啊!”
他跟宁娇接触下来,自然知道宁娇的性子,宁娇提出来的很多观念都与现在有些格格不入,万一真的说错了话,宁娇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那帮老百姓再胆大妄为,宁娇又该如何是好!?
不行!他绝不能让宁娇一个人独自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