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娇在薛钟楼的身后,静悄悄的一直没有说话。
刚刚来到薛家和薛万福争执的时候,她还没有发现。今日看来,晴棉说的,薛家此时掌权的人,的确是是在薛钟楼的手中。
毕竟薛万福总是很听从薛钟楼的话。
见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气喘吁吁的薛万福的身上,宁娇自觉无趣,带着晴棉,潇洒的转身就要回华清阁。
薛钟楼简单的安顿好父亲,吩咐派人请郎中,一回头就看见宁娇早已经踏过正厅的内门要出去。
“夫人,等一等。”
宁娇恰巧经过一个汝窑粉的玉壶细口瓶旁,纤长的花枝勾在她的衣角,下摆裙踞的玉兰层层叠叠的开,和花枝混在一起,一眼看过去,俨然就像是站在花丛中。
纤细脖颈勾出有些优雅的弧度,宁娇闻声转身,本来有些凌厉的眉眼,被花色青衫的颜色模糊了许多,显得她更加清丽柔和。
“怎么?有事?”宁娇嘴角挂着敷衍的笑,歪着头看向薛钟楼。
“我是想问问,夫人昨日在华清阁睡得可好?”
“还行,比起之前的那个院子倒是舒服了不少。”宁娇不愿意和薛钟楼对视,撇着嘴,低下头摆弄手上的快要剥落的十指红寇。
火红的红寇是她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宁爷爷亲手给自己染的。
她还记得,宁爷爷说,女孩子无论是什么时候都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薛钟楼望着宁娇发簪上的蝴蝶步摇,晃悠悠的,像是真的一般:“那下人如何?可有人欺负你?”
“承蒙夫君前几日为我出头,眼下是没人敢来招惹我。”宁娇看掉了一小块红寇,不满意的皱皱眉头,心中想着等回去了再重新染一染,嘴上敷衍的回答,“不过,就算没有夫君帮忙出头,这些下人我自会收拾的服服帖帖。”
“夫人好生厉害,不过在薛家,若是那些看不惯、吃不惯和用不惯的,尽管来找我。”
听着薛钟楼说完了这些客套话,宁娇头也不抬的问:“知道了。那么我可以走了吗?夫君?”
宁娇的态度让薛钟楼分外不舒服,但是他又说不出什么。
一看见薛钟楼点头,宁娇不由分说转头就要离开,却又被薛钟楼拦下来。
宁娇意外的一挑眉头,问道:“怎么,还有事?”
这薛钟楼,之前不是不愿意娶原主吗?
怎么到现在,婆婆妈妈的,事这么多。
“我之前是谅你刚刚来到薛家,没有给你太多的事情做。毕竟你是薛家的大少奶奶,以后薛家大大小小的事情,还需要你来掌管。”
薛钟楼的意思已经暗示的十分明确,他的意思是以后后院的一部分事务还要交给宁娇处理。
不过宁娇并不稀罕耗费自己的精神来管理这些,她来到薛家,就是要查明真相的,薛家的后院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甚至她心中还巴不得薛钟楼的后院赶紧起火,她甚至还能在旁边煽风点火,看个笑话。
她轻轻摩挲着垂在腰间的玉佩反问:“我不愿管这些琐碎的事,你不是还有你的美娇娥沈卿卿吗?交给她不行,偏偏来烦我?”
“她是妾,你是妻。”薛钟楼在这一方面倒是分得清楚地很,“自古如此,不能坏了规矩。”
宁娇被薛钟楼这样一板一眼说出这种话的态度有些逗乐了。
二人一来一往,却没有发现者在正厅的门口出现一个穿着素白色纱衣的人影。
“你真是有点大男子主义,怎么妻妾分得这么的清楚。”宁娇嘲讽对着薛钟楼扬了扬精巧的下巴,眼皮向上抬了抬,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不过你们后院的那些事,我当然是能少掺和就少掺和,省的惹上一身腥。”
“我幼时,父亲宠爱妾室,到最后竟然荒唐的默许猖狂的妾室把妻子的狼狈不堪。”
薛钟楼突然开口说话,像是在解释什么,宁娇正要走,听见薛钟楼好像是回忆的话,诧异的又回头看了薛钟楼一眼。
他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眼神之中竟然有一丝的落寞,本来一直直挺的肩背垮了下去,不像是平常意气风发的薛钟楼。
“好,我知道了。”宁娇见薛钟楼这个样子,也不再好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可是两人这番对话,全数都落入在门外的沈卿卿的耳朵之中。
沈卿卿也是听说了宁娇被薛万福传召,她知道薛万福对宁娇有意见,所以想来看个热闹,说不定还能暗地里落井下石一番。
可是谁能料到,她一来到正厅的门口,就听见宁娇的钟楼二人在说话。
钟楼之前说的要把宁娇当成正经的大少奶奶的竟然真的不是骗人的话。
纵使宁娇座上了大少奶奶的位子,沈卿卿心中一直认定薛钟楼现在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可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宁娇竟然都要管事了,这怎么能不让她心惊!
沈卿卿觉得事情的走向越来越脱出自己的控制。
她一想起正妻的位子和未来薛家后院的权利全都交给宁娇,沈卿卿的心头就涌上一股子遏制不住的怒意来。
明明是她先来的,为什么到最后便宜了宁娇!
她气喘吁吁的扶着胸口,眼中的怒火简直要把宁娇吞噬殆尽。
“二奶奶,二奶奶您醒醒啊——”
薛钟楼和宁娇之间的气氛正是冷淡,宁娇忽然听见屋外的喊声,仔细听听,喊的竟然是沈卿卿。
她出了门和薛钟楼对视一眼,二人双双出了门。
门口赫然仰躺着的就是沈卿卿,紧闭双眼,薄削的嘴唇白的吓人。
“你的小娇妻晕过去了。”宁娇推攘着薛钟楼,半是嘲讽半是调侃,“说不定,她是听见了你要把后院的权利交给我,才气得晕过去的。”
“是我对不住她。”薛钟楼站在原地愣愣的,“不过,正妻就是正妻,管事的人只能有你。”
“你们薛家对不住的人多了去了。”宁娇的声音徒然变冷,薛钟楼的这套对不住人的说辞,她听一两遍就腻烦了。
说什么对不住,说到底,还是不想承担责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