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里,是一个巨大的迷宫,每一根枯木,都会让人迷失方向。
那个神似师傅的年轻男子,趁着一缕缝隙离去,将小女娃留在原地,再也没有回头。
他的声音还在耳畔萦绕,“我不是你师傅”,只有六个字,决绝而又无情,让小女娃心头一颤,眼泪忍不住就要流出来。
“师傅,您不要徒儿了吗......”苏误的大眼睛里,眼泪婆娑,看上去楚楚可怜。
他一个人在秘境里走着,小鞋子走丢了一只,裙角被枯枝割破,孤孤单单,十分狼狈。
回想起星河彼岸,与老人家相依为命的六千多个日日夜夜,他对老人的感情很深,即使面临生死,也可以一笑付之,但当师傅不肯认他,内心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眼眶骤然被泪打湿了。
苏误的眸中失去了神采,一直望着远方,寻找着男子的身影,但是他什么都没能找到,心中怅然若失。
“师傅,您究竟去了哪里……”
枯藤树海,寂静沉默,没人能回答小女娃的问题,偶尔会有风声,萧瑟而喑哑,仿佛异形的尸体在嚎哭。
苏误彻底迷失了方向,在一片孤寂、腐朽的枯枝间徘徊,行尸走肉一般,眼神空洞,神貌黯然。
四周静悄悄,连风声都没有了,黄沙铺陈的道路,一直衍生,没有尽头,两旁的老树,叶落秃枝,摇摇欲坠,像是在招手。
小女娃形影单只,伶仃孤苦,无所依靠,在脑海里回想着老人家的模样,于是变得更沉默了。
“他就是师傅,这一点不会有错,我要找到他,将一切问个明白。”苏误白嫩的小手紧紧攥成拳头,眼中充满了坚定。
他从悲绪中抽离,抹了一把鼻涕,在这一瞬间,想清楚了很多事情,往事其实并不重要,师傅还活着,这已经足够。
苏误复而审视起四周,异形尸骸随处可见。
它们獠牙尖利,枯瘦如柴,手是利爪,回荡着尖锐的寒芒,背上有短小的肉翼,长尾末端是一根倒刺。
“很奇怪……”苏误看着异形古尸,喃喃道:“这些异形已经死了,但是身上没有伤口,死因不明。”
突然,他与一具尸骸对上了眼。
那双眸子,漆黑如墨,深邃如渊,就像是两颗黑色的珍珠,没有一丝眼白,内里神华闪耀,并不像死人瞳。
这是一具干尸,风干了千万年,怎么可能有眼球?
四目相对,小女娃感觉到一股阴冷,不禁打了个寒颤,发自内心地觉得恐怖,不敢继续呆在秘境,开始寻找出路,准备离开黄沙地。
他调动金海,将境界注入神石,眼睛变得清亮,眸中透出一缕紫金色的神华,能够看破世上的一切迷惘。
秘境迷宫困不住小女娃,树海里,奇形怪状的枝丫,成为了标识,靠着模糊的记忆,能辨别来时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经过一段遥远的距离,双脚开始酸痛,终于回到了血雾当中。
“他们竟然还在搏杀!”苏误感觉到一股气浪,扑面而来,战事范围极广,波及整个空间。
除了先前四人,还有不少大人物都参合在里面。
数十余人,修为最弱的也是逸杰,他们之间的战斗,酣畅淋漓,意境高深,一击长空,斩出一条通路。
“轰——”
天地间,各类杀术层出不穷,碰撞声震耳欲聋,要将人生生镇死。
苏误眸光一凛,御动风灵,看准那道缝隙,没有丝毫停留,驾虹俯冲进去,一个闪身,便从此地消失了。
“杀!”
平台上,喊杀声四起,没人注意到这样一个小女娃的离去,这些大人物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石碑上。
苏误离开空间,再次现身,一阵微风吹拂,和煦怡人,阳光倾洒,像碎金的粉末,披在万物身上,暖洋洋的,很舒适。
脚下淌过一条溪流,清水汩汩,带着甘甜气息,向远方流去,两岸草叶,蓬勃生长,在水中荡漾,激起小片的涟漪。
血雾里的景象是萧条残破的,此处的山林恰恰相反,钟灵毓秀,物华天宝,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古道心自在,长静青山中,我欲无所求,一笑泯恩仇。”
山上路过一个樵夫,嘴里高唱着山歌,词句很是不凡,逐字间充满了深意。
苏误经过打听,方才得知,此地位于九关山以西,三千里外,是大荒里的一处灵山。
“一线之差,竟然来到了三千里外!”小女娃瞪大了眼睛,感到一阵后怕,空间波动,后果相当严重,甚至有可能被传送到另一个世界。
“小姑娘可是要去北方?”樵夫眸光深邃,含带笑意地看着小女娃,问道。
苏误看着樵夫,顿时有些眼熟,但是他非常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他道:“我不去北方,大叔为什么要这样问?”
樵夫摇了摇头,没有解释,脸上仍旧是淡淡的笑容,“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苏误狐疑地看着樵夫,皱起眉头,道:“苏起。”
“苏起……”樵夫默默念叨,露出怪异的表情,似笑非笑道:“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
他将背上的细柴放下,从怀中取出一个泛黄的信封,递到小女娃手中,道:“小娃娃,如果你要去北方,请帮我把这封家书转交给我女儿。”
“你为什么不自己交给她?”小女娃下意识地问道。
“她已经不认识我了,但是没关系,当她看见信上的内容,就能够回忆起一切。”樵夫的语气很坦然,没有丝毫波动。
“我不确定要北上,也不知道你女儿是谁……”苏误将信封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封口处有一股极其玄妙的势,难以开启。
“不用担心,你会和她见面的。”樵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回音悠长。
苏误大惊,抬起头来,原地已没有了樵夫的身影,毫无疑问,这是一位世外隐士,境界修为高深莫测。
“大叔,你女儿是谁啊!她妈贵姓啊?你贵姓啊?!”苏误对着山林喊话,声音尖细高亢,扰乱了林中飞鸟,但是樵夫已经远走,没有回应。
苏误感到十分地头疼,这些世外高人,行事作风让人摸不着头脑,硬塞来一封书信,甚至没有嘱名,就叫他帮忙转交,这根本就是在强人所难……
他将这封信,沉在华池金海,对于转交一事,不抱有任何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