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误是一个有大定力的人,他偶尔色起,但是并不迷恋。根本原因在于,这是小糖糖的身体,缺少某项重要的机能……
他不动声色地进入一间楼阁,坐在月窗边上,一边回味,一边凝望着明月飘香。
凡城车水马龙,华灯璀璨,修士们文礼往来,少有人注意到这样一个小女娃。
“凡城一年比一年热闹了……”
修士们谈话的声音落进苏误耳中,大山樱下,陈列着数百张桌案。时有人落坐于此,醉酒赋诗,抚琴弹唱。
苏误对他们很感兴趣,想来这就是武仙星上修士们的消遣方式。
他们聚在一起,偶尔说聊,偶尔论道。感叹东荒大事,也怅惘修道之路的艰险。
“东荒正在变天!”有修士谈及此事,那是已经过时了的消息,所以没有人理会他。
修士们的话题,总是不离开道与境界,以及那些万众瞩目的圣地世家。
“若水圣地终于选定了圣女。”有一个年轻的修士说道。
“这件事我亦有耳闻……”
“八百年了,若水终于有圣女出世。”一位老修士感慨,这是很漫长的一段光阴。大荒上门派繁多,有的小家府邸,匆匆百年便断绝根基。
就像赵家一样,两三百年的辉煌,昙花一现,来不及壮大,就已经被人扼杀。
“八百年前……那是我太祖烈祖的年代……”
“上一代的圣女,听说已经在青木山上坐化。她也曾站在东荒的顶端了望风景,千年弹指,不及一抔赤土......”有修士感叹。
时光葬送了多少才子佳人,每当人们论及死生,总会唏嘘不已。
修道千百载,只为超脱凡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越是老道之人,就越害怕死亡,百年苦修换来的境界,不过是为了比普通人多活几年......
“若水圣地八百年不出圣女,为什么突然定了人选?”有人问道。
“听说那女子的天赋千年一遇,才情惊艳。”
“不……”一位老者摇头道:“大概是因势所需,大时代就要来了,面对这样的浪潮,即使是圣地世家也不能平静。”
苏误在旁倾听,他不明白什么是大时代。
修士们谈天说地,最后还是回到了大势。天下正在变化着,而且无法阻止。
“年轻人开始在大域上行走,许多人都选择来到东荒……”
“也许这是一个信号,时代的风暴,将从东方起头。”
“我们都老了,难以乘上这股飓风......”
苏误刚接触境界,第一次听闻大势。他撅着小嘴,很难听懂修士们的谈话内容。
什么时代,什么浪潮,他完全搞不明白。
楼阁间樱花朵朵,时起时落,经风一吹,便飞向了天空。苏误在人群中又看见那个少女,她躲在香案后面,偷偷地品酒。
“一个尝遍人间烟火,享乐其中的小仙女。”苏误对她有很高的评价。
忽然间,两人若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少女巧笑嫣然,朝着苏误轻轻挥手。那一抹柔情眷恋,惹得他心惊肉跳。
苏误羞红了脸,笑容憨痴,趁着少女不注意,他赶紧溜走。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这时候,江册也从春花秋月中出来了。他神色浪荡,回味无穷,眼中有迷离的倦意,走起路来,偏偏倒倒。
“这痴汉是尽兴了?”
苏误小脸红晕,如饱满晶莹的果肉。他抬头观天,估算时间,不屑道:“还不到半个时辰,嘁......”他还很嫌弃地撇了撇嘴,大概是瞧不起江册。
江册在楼阁间游走,他架着飞虹去了七彩神桥,然后又钻进一片梨花林中。
苏误眸光凌厉,他迟疑了一瞬,却还是跟了过去。
“滚出来,小鬼,我知道你在我后面。”
苏误原本躲在树荫下,却突然听到江册的声音。他心中略惊,但并未表现在脸上。
“臭小子,你什么时候察觉的?”苏误不再隐藏,现身于江册对峙。
“小爷我喝茶,你跟着。听曲儿,你也跟着。甚至进了飘香阁,你还跟着......”
梨花似白雪,馨香淡淡,它不识季节地开放,大概是因为凡城山水有灵,四季如春。
江册面容冷俊,气质不凡,仪表堂堂,风度不羁。他认为,眼前的小女娃很不寻常。年纪虽浅,却不着痕迹地跟了他一路,这种本事,值得他谨慎对待。
“你倒是惬意,大白天地进红倌乐窑。”苏误身高不足三尺,童声稚气,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江册。
“说,跟着我有什么目的。”江册冷声道。
“拿回悬泉方子。”
苏误坦然,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败露的行踪。既然已经被发现,刻意说假,也没多大的意义。
“那是我买的。”江册皱眉。
“滚蛋玩意儿,方子的钱我早付了,你是明抢。”苏误老气横秋,说话的声音却很娇细。
“我也付了钱。”江册面无表情,神色清冷。
“那是我的方子,你付钱付给了别人!”
“可我还是付了。”
“你没付给我!”
“我付了。”
两人互相瞪眼,话不投机。苏误觉得这个人很没道理,但是又很难反驳......
山梨花的香味沁人心脾,它落在泥土里,滋养着这片仙土。
“算了,我懒得和你计较,把方子拿出来,我抄录一份。”苏误道。
“凭什么?”
“你付了钱,我也付了钱,方子有我一半。”
“药方是我买的,我不想给你看。”江册冷眼看着苏误,他的表情还是那样孤傲。
“我都说了......药方是大家的,你拿出来我抄一份就行了。”
“我的药方,凭什么拿给你抄?”
“我去......你大爷的......小崽子是不是没人打过你?”
苏误气急败坏,他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谁知这小子不识好歹。
“小鬼,你骂我?”
“我不仅骂你,还要打你!”苏误咬牙切齿。
江册眉头一皱,衣衫猎猎,青丝飞扬,他后退半步,摆出架势,凝视着苏误道:“小鬼,你可知我是谁?就凭你,还想打我?”
“我今天不仅打你,还要打得你爸都不认识你!”
苏误娇声怒喝,小脸气得通红。他的华池里,光芒一闪,取出了关守的剑鞘。
杀鸡焉用牛刀,打人只需关守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