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们的说法,与苏误的听闻,有很大的出入。
据村民们说,是祠堂里挖出了鬼邪,咒死了不少人。
而赵府的言辞又有差异,说张家儿子是莫名其妙神隐的。
遑论真假,但是有共同的一点,张老伯的儿子,消失了。
“也许死了,也许没死……”苏误喃喃自语,他希望那个人能活着。
因为活着总是有希望的。
赵府上下,面目全非,四面八方的白玉墙壁,被轰地稀碎。几间厢房,屋顶都被掀了。
千顷良田上,谷物正待收成。而今,摧毁了大半。
“张家的媳妇儿呢?”苏误向跪在地上的家丁们问道。
他们卑躬屈膝,惶惶不安,眼中充满了恐惧。
此季节,本是秋风正爽,他们却冷汗浃背,瑟缩发抖。
“这……”
“回大人,小的们不知道啊……”
几个家丁,眼神闪躲,面色惊恐,额头上的汗愈发地多。
苏误瞪着他们,如死神一样毫无慈悲。他看得出来,这些人隐瞒着什么。
“你们在说谎。”苏误冷声道。
他将手掌握成爪形,捏出一个小小的雷电球。
“如实交代,小聪明是没有用的。”苏误道。
四周空气焦灼,混沌之灵在一瞬间被抽走。恍然间,家丁们感到呼吸困难。
雷电球只有拳头大小,却蕴含着狂躁的能量。
强悍的实力是最直接的威胁。
“大人饶命啊!”
“是七少爷,贪恋张家婆娘的姿色,给她用强的了……”
“张家媳妇儿受不了委屈,几年前就悬梁了……”
这七个人,跪姿标准,不敢抬头,更不敢直视苏误的眼睛。
他们的声音很颤抖,哆哆嗦嗦,伏在地上,就像蚂蚁那样卑微。
“死了?”苏误眼神一凝。
他不由地想到小糖糖,想到张老伯。他们这一家,是那么地善良。却落得个凄惨下场。
老人死无全尸,他的儿子不知所踪,糖糖的母亲被坏人所强,羞愤自杀。
这是何其悲哀的一家人!
“你们知道得很清楚嘛。”苏误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感情。像器械一样。
家丁们浑身像触电一样,战栗而惶恐。
“回……回大人的话……小……小的亲……亲眼所见,吴爷也有份……”家丁被苏误外露的势慑得结巴,口齿很不利索。
“小的也看见了……”
“吴爷还把张家媳妇关在黑屋里凌辱……”
他们口中的吴爷,就是光头壮汉。
光头流血太多,差不多昏死了过去。苏误留了他一口气,不会让他轻易死去。
苏误冷笑一声,冰寒的眸光,从他们身上扫过。
“这种苟且之事,能被你们看见?那就说明你们也有份。”苏误道。
铮——
关守出鞘,划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他抽出关守,横在家丁们面前。剑身青霓,杀意凌人,仿佛要吸走七个人的灵魂。
赵家的家丁守卫,四肢触地,背朝青天,额头叩得血珠淋漓,浸湿了泥地。
“小的们一时糊涂……”
“求大人手下留情啊!”
“大侠啊!您发发慈悲,就放过我们吧……”
阴云底下,赵府院子里,一声盖过一声的哭求。
赵家的奴仆,和主子们一个德行。都是大奸大恶,世道难容。
“都别喊了。”苏误冷声道:“在你们做恶时……”他的目光,看得很远,在万米外的青山悬崖上,有一位老人的坟墓。他冷声道:“天上,是有人看着的!”
苏误手起刀落,将七个人横腰斩杀。肠子血水流了一地。
关守剑极其锋利,削铁如泥,杀人过后滴血不沾。
苏误没有原谅这些人。
就像他说的,天上有人在看着他!
他希望老人能安息,灵魂有所归处。他帮老人报了仇。而今,还须寻回小糖糖。
苏误将赵家府邸,里里外外屠了个干净。诛杀九族,连只老鼠都没留活。
唯独那个恶汉。
苏误在院子里搜寻,找齐了那日,在小酒家滋事的恶人们。
他们尸体冰凉,焦黑如炭,死的未免轻松。
苏误瞳力强悍,从废墟里找出一盆辣油,浇在光头的伤口上。
“起床了。”苏误道。
光头断臂处火辣辣地疼,他在地上痛苦地打滚。
“你这个杂种,等赵家的仙人回来,一定将你活剐!”
光头看见四周的尸体,堆成了个小山包。赵府上下两百余人,基本上都在这儿了。
刚才还活着的家丁,此刻被开膛破肚,断肠流浆。
光头知道苏误不可能放过他,也就不求饶了。
“不用他们回来。”苏误看着某处,地肺山的方向,道:“我会去找他们。”
苏误捡起一根木枝,将一端削得尖细。他就用这根棍,刺穿光头的手臂,插进土里。
光头就像砧板上的鱼,扭曲身子,痛苦挣扎。
但是他越动弹,手臂上的疼痛就越凿心。
而他的另一只右手,又被苏误斩了,没办法拔出这根棍儿。
苏误道:“我想杀了你,但又不希望你死得太轻松。我想过把你点天灯,你知道什么是天灯吗……”
苏误看着壮汉,冷声问道。
光头五官扭曲,没有回答。那根木棍并不致命,只是钉穿了他的尺骨,将他牢牢地锁在地上。
苏误自言自语,解释道:“那是一种酷刑,很残忍的……”
他担心壮汉在承受痛苦之前就死去,于是放弃了制作天灯的念头。
赵家府邸,生机寥寥。雷光过后,草木不生。即便如此,还是有些卑微的小生命,能够顽强地活着。
譬如蚂蚁。
苏误从废墟里,寻到了一些糖浆,浇盖在壮汉的伤口上。
“你有能耐就杀了我!”光头凄惨的叫声在废墟中回响。
“喂——喂!”
光头的声音传得很远,充满了绝望。他的眼眸是灰色的。
没有人理他,方圆百里内,仿佛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突然,他笑了起来,表情非常狰狞。
他的笑声是那样的惨楚。只有凄凌的风声,与他附和。
苏误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他被蚂蚁钻食。
听着他的声音,一点点地急促,狂笑着开始哮喘,连呼吸也变得痛苦。
光头开始咳嗽,但是他依然在笑。他的声音变得很扭曲,就像是秃鹫一样嘶哑。
苏误看着光头气结身亡,他面无表情。
千顷良田外,苏误衣衫破碎,肆意行走,踩在田里的嫩苗上,体会踏青的感觉。
迎面,骏马奔来,铁蹄钉在地上摩擦出“嗒嗒”的声音。
马背上驮了个男子,衣冠楚楚,玉佩香囊。他手执一根马鞭,眉心微微皱起。斜撇苏误一眼,忽而扬起长鞭,往苏误脸上抽去。
“哪儿来的乡巴佬,敢踩我赵家的田地?”赵家七少爷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