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微道长,清微道长……”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景天。
“看我的……”这回是唐雪见的声音。
紧接着,脸上便传来一阵清凉之感,一股不明的液体渗入口鼻之中。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声。
“清微道长”缓缓睁开眼睛,仅在眼皮之间撑开了一条狭窄的小缝,环顾左右。
见到景天和唐雪见,这才松了口气。
“清微道长”盘膝而坐,双目微颌,真气运转任督,三个呼吸的功夫之后,这才再度睁开眼睛,缓缓站起身来。
“那妖狐呢?”清微道长问道。
“道长不用担心那只笨狐狸的事儿,”唐雪见说道,“已经解决了。到时再和您细说。”
“长卿呢?”清微道长询问道。
景天看了看唐雪见,欲言又止。
“白豆腐他……”景天的眼神乱飘,看了眼左边的山石,又盯上了右边的垂柳。
“哎呀,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唐雪见一拍大腿,腾地一声从地上弹了起来,“有清微道长在此,什么伤治不好?”
景天发出一身惨叫,抱着大腿,在地上打起滚儿来,龇牙咧嘴,五官挤作一团。
“你拍的是我的大腿!”景天翻滚着,哀嚎着。
“知道,我故意的。”唐雪见拍了拍手,翻了个白眼。
她本就是极美的女子,这一做鬼脸,更是平添了几分古灵精怪之感。
若是唐雪见平日里不是像男子一般大大咧咧的,飞扬跋扈到恶名远扬的地步,求亲的队伍一定会踏破唐家堡的门槛。
“清微道长”暗中叹了口气。
虽然有唐烛在暗中多次撮合,但是景天和唐雪见至今还没有走到一起。
天定的姻缘都不行。
难道唐雪见注定是嫁不出去了?
“清微道长”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如此一来,倒也不是坏事儿,景天做不了自家姐夫,那就不是自己人了。
下起手来,便无需顾虑,什么阴损的招数都可以直接招呼。
虽然唐烛行事就从来没顾虑过。
即便是唐雪见,若是真的挡在必经之路上,唐烛也不会心慈手软。
大不了去阴间捞她。
从当前来看,唐雪见和景天还是那副欢喜冤家的样子,看不出丝毫进展。
好有长生不老药,唐雪见可以活很久。
永生不死,总不至于连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都找不到吧?
我不信。
“那你要赔我汤药费啊。”景天恨不得把唐雪见一口吞下去。
“呵。”唐雪见继续翻着白眼。
银两,一旦进了唐雪见的口袋,想要再让她掏出来,门都没有。谁来都不管用。
这便是唐雪见的处事原则。
“咳咳,”清微道长一声轻咳,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这才说道,“长卿现在在何处?”
景天和唐雪见对视一眼,缓缓站起身来。
两人齐声说道:“您还是自己看吧。”
唐雪见和景天,一左一右,让出空来。
“清微道长”立刻看到了徐长卿。
面如白纸。
双目紧闭。
整个人被镶嵌在地上,脸部与地面齐平,严丝合缝,像是最熟练的泥瓦匠做的活儿一般。
“哈哈哈。”清微道长突然大笑。
“唉,我说,老头,白豆腐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景天说道,“你再不救他,就来不及了。白豆腐就变豆腐干了!”
“孩子,稍安勿躁。”清微道长一摆手,笑道,“你有所不知,长卿命中该有一次大劫,九死一生,如今应验到此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这还好?都扁了。”景天都快哭出来了。
徐长卿都有些血肉模糊了,“清微道长”竟然还在这儿说什么风凉话。景天恨不得手里有个盆,给“清微道长”浇上一头凉水。
叫他清醒清醒。
“哈哈,长卿历劫,贫道在此,恰逢其会,便是长卿此劫中最大的幸运。”清微道长将手探入怀中,取出一颗平平无奇的石头,“这便是女娲石。有起死人医白骨之功效。不要说长卿还有一口气在,就是真丧命于斯,也能叫他活过来。”
“清微道长”眼神迷离,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缓缓说道:“说来,这女娲石和长卿颇有渊源。当日女娲后人将长卿送至蜀山,特意留下此物,想来……”
唐烛哪里知道女娲石的来历。
他不过是从清微道长身上翻到此物,随意加了个来历上去。
显得更加合情合理。
“道长,别再介绍这女娲石了,快些施用吧。再拖延下去,长卿大侠可真要一命呜呼了。”唐雪见急忙打断清微道长。
“清微道长”一怔。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徐长卿不是景天,算不得天命之子,虽然他也是大气运之人,但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杀不了?
若是能借机除去徐长卿,倒也省得以后麻烦。
唐雪见误打误撞蒙对了唐烛的心思,把唐烛吓得一激灵。
“唐姑娘,有心了。”清微道长微微一笑,打趣道,“可惜长卿是出家人,无福消受啊。”
“不会吧?唐大小姐……白豆腐……”景天张大了嘴巴,看了眼唐雪见,又看了一眼镶在地里的徐长卿,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也配……”
唐雪见扬起拳头。
“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景天连忙改口。
“哼。”唐雪见转向清微道长,“道长,你可不要乱说,事关一个良家女子的清白,拿这等事情来玩笑,是不是有些过了?”
唐雪见再次展现出伶牙俐齿的一面。
“清微道长”只是一笑,并不作答,而是把女娲石放在徐长卿的面前,催动真气。
女娲石射出一道七彩的光华,罩住了徐长卿的口鼻,继而笼罩了徐长卿的周身。
一个呼吸的功夫,徐长卿的周身,便亮得有些夺目了。
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小号的彩虹。
“老头……”景天刚想说话,便被唐雪见一把拽了回去。
狠狠按在地上,嘴里塞满了草茎和泥土,险些背过气去。
景天拼命挣扎,手脚并用,只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嗯嗯声,并在地上留下十道歪歪斜斜的划痕。
景天喘着粗气,用手在地上乱抓一气。
就像个溺水之人。
唐雪见这才把景天松开。
“小点儿声。”唐雪见得意洋洋地说道。
嘴角上扬。
脸上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这绝对是打击报复。景天瞪了唐雪见一眼,把到了嘴边儿的话咽到肚子里。
如果不是打不过,谁又乐意忍气吞声呢?
“清微道长”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唐雪见。
如此暴力。
哪里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如此下去,唐雪见怕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清微道长”已经在考虑挑断唐雪见的手筋脚筋,来使她变得安稳文静,这件事是不是有可行性了。
“掌门……”
徐长卿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