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加上长卿,至少要三千万两。”清微道长突然插了一句话。
“哪里有你这样做生意的,拼了命地帮别人抬价……”唐烛坐到床上,后背靠在床沿,两条腿耷拉在地上,没个正形。
“哈哈哈,不要说一千万两,就是一百万两,蜀山也给不起,何妨再多些?”清微道长捋着胡子。
“你们这些出家人,还总说自己清心寡欲,不为外物所碍,让你们赔点银两,这么久这么难啊?还想赖账?”唐烛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三步并做两步,凑到清微道长跟前,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清微道长。
想赖账?
门儿都没有!
唐烛恨不得把清微道长的胡子揪下来。
清微道长还是那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没有看到唐烛的怒目一般。
“小友不要说笑。本来就不该蜀山来付这笔钱,冤有头债有主,以小友的道行,到魔界走上一遭,想必那魔尊重楼也要倒履相迎。”清微道长说道。
“呵呵。”唐烛翻了个白眼。
这次和清微道长联手退魔,历尽千辛万苦才消灭了魔尊重楼的一个身外化身,魔尊重楼的本体有多强,由此可见一斑。
再加上魔尊重楼是一界至尊,在魔界经营了多年。
到魔界去讨债?
这和羊入虎口有何区别?
“小友先前说以贫道为质,可得一千万两,以贫道和长卿为质,可得一千五百万两,小友未免太过小看长卿了。”清微道长说道。
“也对,”唐烛说道,“徐长卿是蜀山的未来,而你们这些蜀山掌门长老之类的,只不过是蜀山的当下,说是蜀山的过去,也不为过。”
“的确是如此。贫道和几位师弟都是一只脚埋进土里的老家伙。”清微道长意有所指地说道,“不过,就算是即将老死的野狼,也能咬掉食腐的秃鹫的脑袋。”
唐烛翻了个白眼,并不想理会清微道长。
还野狼?你顶多算个狐狸,遇事用谋不用武,哪里有狼的凶猛。
见唐烛不搭话,清微道长又是一笑,以缓解尴尬的气息。
“而长卿就不同了,长卿是一颗崭新的种子,总能成长为参天大树,为蜀山,也为人间遮风挡雨的。”
一提到徐长卿,清微道长的头就微微向后仰,恨不得仰天大笑的模样。
得意极了。
“清微道长,长卿大侠的确有其独到之处,处变不惊,几乎从来没见过他着急的样子,待人接物也是彬彬有礼,让人如沐春风。但是他再不凡,也仅此而已。”唐烛好奇地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看好他?”
“长卿是真正的天人。”清微道长说道。
“天人?那些神界搞出来的花里胡哨的东西,还是不要提了。”唐烛嗤之以鼻。
所谓天人,就是与天有缘之人,亦是得到田地认可的人,相传将天人的血打在神界的通天石上,通往神界的大门便会打开。
景天算一个,因为他前世是神界的飞蓬将军,根正苗红的天神。
徐长卿也算一个,因为他几世修仙,虽然一世未曾飞升,却也跟“天”结下了不解之缘。
说到底,天人的身份,不过是个神界的通行证罢了。
“哈哈哈,此天人,非彼天人。”清微道长说道,“贫道之所以看好长卿,正是因为长卿既有求道的执着,亦有凡人的踟蹰,既有向往超脱无悲喜,亦不愿失去凡人的七情六欲,这才是真正的天人。”
“说来说去,道长也未曾解释清楚何为天人。”唐烛笑道。
“那在小友看来,何为天人?”清微道长也不恼。
“我不知道。”唐烛说道。
“哦?”清微道长来了兴致。
“若是放在以前,何为天人这件事,我可以跟道长辩论一整天。可随着我境界的提升,愈是窥见大道,便愈发觉得自身渺小,愈发觉得自己无知。”唐烛皱起眉头。
清微道长笑而不语。
“与其纠结这些个虚头巴脑的,还不如先把三千万两银子落到实处。”唐烛突然振作起来。
清微道长身形一晃,险些跌倒在地。
“不是一千五百万两吗?怎么又变成三千万两了?”清微道长说道。
“是你自己向上抬价的。”唐烛说道。
清微道长哑口无言。
“好,那便让我来会一会长卿大侠,看他值不值得着一千五百万两的身价。”唐烛站起身来。
咚咚咚。
恰在此时,门响了。
“进来吧。”唐烛大袖一挥。
“唐烛小友,手下留情。”清微道长小声说道。
“放心,我自有分寸。长卿大侠也是我的友人,不会下重手的。”唐烛笑道。
门开了。
徐长卿站在门口。
“掌门,唐兄弟。”徐长卿依次抱拳行礼。
“长卿大侠,”唐烛没等清微道长说话,便抢先说道,“正如你所见,清微道长被我困在了此地,你如果想要救他,就需要战胜我。”
你说反了吧?徐长卿满头雾水。
他本来是听到掌门来的消息,想要帮唐烛说情,请清微道长网开一面。
没想到唐烛上来就说把清微道长囚禁在此地。
徐长卿完全懵了。
徐长卿又瞥了清微道长一眼。
衣冠整洁,身上也没有铁链之类的东西。
根本不像是被囚禁的样子。
“唐兄弟,你还好吧?”徐长卿伸出手来,想要试一下唐烛额头的温度。
唐烛一把拍开了徐长卿的手。
“清微道长,还是你来说吧。我实在没法跟他解释。”唐烛说道。
清微道长面色古怪,沉吟了片刻,说道:“长卿……你要不先回去?”
“啊?掌门?”徐长卿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怎么行?”唐烛连忙说道。
“那就……比试一下道法?”清微道长说道。
“道法无眼,太过危险了。我们还是比剑吧!”唐烛说道。
清微道长一时语塞。
难道剑法不是更危险么?
清微道长亲自拔出来徐长卿的剑,递到他手里,拍了拍徐长卿的肩膀。
徐长卿两眼发直。
他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快崩塌了,满脑子的“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徐长卿精神恍惚地拿起剑,挽了个剑花。
“承让了,唐兄弟。”
一剑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