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钟响,众生肃立。
二声钟响,夫子入席。
稷门外悄然无声,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待大典开始。
在此神圣而又庄严的时刻,官道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嚣,两名年轻人火急火燎地跑向学宫,其中一人神态动作尤为夸张:“这一年多你跑到哪里去了,算了算了,回来就好,没突破也不要紧,权当出去玩了一圈,赶紧点,大典快要开始了。”
“跑进学宫的那人可是方才卖货的公子?”
围观百姓眼睁睁地看着二人跑进学宫,一名男子迟疑地开口,面露追悔之色,他本以为那卖货郎是骗子,因此并未开口竞价,谁能想到其竟然会是稷下学子,在场有此想法的百姓不在少数,此时尽皆悔恨莫及,有不差钱的主悄悄接近买到吃食的百姓,想要高价收购,不过片刻,稷下学宫外便如集市一般,响起讨价还价的嘈杂声,直到卫兵前来制止才逐渐恢复安静。
田光若知晓学宫外的百姓已将其所卖吃食哄抬至十两银子一袋,必然会懊悔当初种植过少,但他此时没有心思关心此事,高台上夫子已经起身,正准备敲响第三声铜钟,而他们距离广场尚有十步之遥。
“吉时到,钟声起!”
“夫子,慢!”
孟子看了眼天色,正欲敲钟,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暴喝,手下动作略有停顿,两道人影趁此机会飞速冲进了广场,混入学子之中。
“铛——铛——”
浑厚的钟声震天动地,传出很远,嘹亮的回声经久不散,三十余名夫子列于台前,肃穆地注视着广场上的学子。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此乃稷下学宫之宗旨,一年一度的宫试已结束,请应试学子上台考核。”
参与宫试的学子需要外出游历至少一年,一年后达到武男境界即算通过考核,余者可继续游历一年,但两年过后仍然未能突破者一律以失败处理,考核方式很简单,高台上立有一柄青铜古剑,应试学子上台手持宝剑运转灵气,产生白色剑罡是为武男。
学子在外游历期间若成功突破,可致信学宫进行登记,学宫自会派人核验,核验通过后学子游历满一年即可返回稷下参加大典,入武宫内继续进修,大典的考核顺序正是根据突破所用时间确定。
“鬼谷子之徒,张仪,请上台考核。”
张仪于一年前报名参加宫试,只用了两月便突破至武男,是此次大典已知用时最短的学子,也是第一位上台考核的学子。
“小封封别紧张,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是最后一个上台,快给我讲一讲这一年多你都去哪里了。”
最后一次听闻王封的消息还是前年冬日,这一年多田光过得提心吊胆,倒不是担心王封未能突破,而是怕其意外身陨,眼见王封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根本无意关心其境界,只想知道他为何消失了这么久没有消息。
“我曾让常凯与你传信,你可曾收到?”
蓝田城外王封曾答应帮常凯引荐墨子,并让其前往稷下学宫寻找田光,田光自然记得此事:“你说那个大个子?口信我收到了,你拜托的事情我也办妥了,那大个子已经拜入墨子门下,正随墨子外出游历,但是你还没有回答我这一年多你去了哪里。”
“当日我与十三伍弟兄在蓝田城外分别,西行入蜀想要寻找灵药以助突破……”
广场上响起一阵惊呼,田光未能听清之后的言语,向前凑了两步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张师兄真乃天纵之才,短短数月竟已突破至武男上境,恐怕只有夫子年轻时才能与之相比。”
田光听着耳边嘈杂的话语,不由看向高台上的古剑,只见剑身罡气密布,隐隐有青色流转。
“张仪,武男上境,考核通过,当入武宫!”
孟子高声宣读出结果,又引来一片哗然,张仪傲立高台扫过台下一众学子,正好与田光四目相对,嘴角露出一抹讥笑,下台后径直走了过来。
“在下还以为田兄今日不会来观礼了。”张仪走到田光面前施了一礼,面露讶异之色,好像才看见其身旁的王封:“这位……可是王封王兄弟?两年不见,在下差点没能认得出,王兄千万不要见怪。”
高台上的考核仍在继续,但在场大多数学子的目光都集中在张仪身上,听说田师兄身旁的男子便是传闻中孙武夫子的关门弟子,无不睁大眼睛想要一睹其风采。
“实不相瞒,我也觉得自己较两年前变帅了不少,张兄不敢相认却也正常。”
见王封摸着脸庞一副自恋的表情,在场诸人皆忍不住大笑起来,学宫内规矩森严,之前只有田光一个活宝,现在看来孙武夫子的小弟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王兄妙人妙语,在下自愧不如。”张仪脸上闪过一丝阴翳,但很快便掩饰住,收起扇子扬声问道:“只是不知两年未见,王兄修为是否也如相貌一般突飞猛进。”
“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操那么多闲心干什么。”
田光就知道张仪来意不善,没好气地挡在二人之间,张仪却不动怒,晃着扇子恭声说道:“田师兄此言差矣,同为学宫弟子,互相关心并无不妥吧,若是王兄相问,在下必当毫无保留的告知。”
“师弟,咱们回去吧。”
“师兄有事先回去便是,我还想在这里呆一会儿。”
苏秦是个厚道人,见事情闹僵急忙上前开解,张仪却并不理会,施施然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久闻田兄好玉,在下这里正好有一块宝玉,想要与田兄再赌一回。”
“师弟不可!这块宝玉是师父赐下,怎能作为赌注!”
“师父赐予我此玉便归我所有,如何处置自然由我做主,相信师父会理解的。”张仪给了苏秦一个安定的眼神,胸有成竹地说道:“更何况我并不认为自己会输。”
玉的确是好玉,田光一眼便可看出,但他也能猜出张仪的想法,无非便是想借此机会找回两年前的场子。
果不其然,张仪轻蔑地看了王封一眼,高声说道:“田师兄可敢应下赌约,就赌我与王兄谁人修为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