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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八百诡式篇:千重的猜想

  “没想到你居然用我去钓鱼,有想过我的感受吗?”龙香整理着雨衣的帽子,口气中满是怨气,见千重沉默着没有回答,她又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会对我出手?”

  “我不知道,只是有预感。”千重回答道。

  “预感?那你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动手?喂,你是不是在我的身上放了监视器之类的东西?我警告你,赶快把那东西拿掉,要是被我自己找到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龙香开始翻找起衣服里的东西。

  “诡式的成员是拥有两种或两种以上驱魔术的度魂师,他们在切换驱魔术的时候,灵力会出现变化,那种变化会被人感知。伊织雪子在侦查方面极有天赋,我害怕带上她会让敌人不敢下手,所以才把她留在了南条家。我猜测他即便是看到了伊织留下也不敢冒然行动,一定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而那个时机就是逢魔时。百鬼开路,气息会模糊不清,谁也不知道在那段时间会发生什么,所以我才赌了一把。”

  龙香看起来比刚才更加愤怒,皱眉道:“如果你猜错了怎么办?”

  “你看看自己的右手。”

  龙香挽起袖口,只见右手的手腕处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阴阳术的印记,大概是当时千重提出要自己和八十川一组的时候偷偷留下来的。

  “那是地之印,我的手上有天之印,天会为地承受一切肉体上的伤害。如果我真的猜错了,受伤的也是我,不过我一定会在那一瞬间察觉到并躲开他的攻击,所以我们两个都不会有事。”千重信心满满地撩起袖口,龙香向他的手腕看去,那里的确有一个和自己手腕上差不多的印记。

  “你……真的是刚入职的度魂师吗?”龙香目瞪口呆地看着千重,刚入职的度魂师绝不可能想得出这种计策,而他那份为他人承担痛楚的觉悟,自己绝对无法与之相比!

  “这种情况下,我相信那个笨蛋老爸也会这样做的,我也只是考虑了他所考虑的东西而已,说不定他会比我处理的更加漂亮。”

  龙香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问道:“你为什么想要当度魂师?”

  千重停下了脚步,摘下了雨衣的帽子,让雨点打在头上:“起初只是想为父亲报仇。”

  “报仇?”

  “他为了保护我和姐姐,被彭侯杀死了,就死在了我的面前。”

  听着这沉重的话语,龙香心里一惊:“御木临先生死了吗……”

  “这件事阴阳庭对外界暂时保密,阴阳系首席也被换成了我姐姐千奈。当时的我失去了所有的灵力,只能凭自己去追杀彭侯,但是我们之间的力量相去甚远,凡人之躯几乎无法与大妖怪抗衡。但是我遇到了池部老师,他教我用肉身战斗的方法,教我如何用剑,教我如何在战斗中控制呼吸,教我如何找回自己的灵力。”

  “最终我做到了,我用凡人的身躯杀死了大妖怪彭侯,为老爸报了仇。我本来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一切,也不知道是否该继续向着度魂师的目标而努力。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老爸留下的笔记,上面写着他年轻时的故事,讲述了他那一代的度魂师,以及他所坚信的属于度魂师的正义。如果这才是贯彻度魂师正义的道路,那么就让我来替他走到这条路的尽头,这大概就是我要当度魂师的全部理由吧。”

  看着千重的脸上布满雨水,龙香默默地帮他带上了帽子:“是吗,看来你所承担的东西要比我这个虚假的千金大小姐多得多呢。”

  雨一直下,街边的路灯忽闪起来,一股妖异的气息从远方袭来!

  “难道……终于肯现身了吗,精蝼蛄。”千重望着不远处的古屋,如果那股妖气正在朝这里来的话,那么极有可能是要对那里下手!“我们赶快过去!”

  “不通知其他人了吗?!”龙香跟在千重身后喊道。

  “让他们继续守在其他地方,只要他们那里没事就好,我们两个就足够了!”千重迎着雨幕冲向古屋,果不其然,在那闪电的光芒之下,一只人型的妖怪正站在那户人家的屋顶之上!

  “那个……”龙香看着房顶的黑影,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精蝼蛄这种妖怪。

  “虎泽小姐,在我们所处的这个街区内设下结界,疏散周围的民众,结束之后用火符咒布在宅子的四角,确保它不会冲破结界跑到外面去。”千重脱下雨衣,飞一般地朝着屋脊的位置跑去,随着风魔术式的发动,他一口气地跃上楼顶!

  “怎么净让我做这种事啊……”龙香叹了口气,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身体却还是按照千重的命令开始布下结界,待到民众全部疏散到结界外,她才取出符咒,将宅子的四角全部封死,这四张符咒宛如四枚钉子,将屋脊处的人型妖怪牢牢地钉在了原地,“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啊,队长。”

  “乖乖被祓除吧,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千重看着不远处的精蝼蛄,它的模样果然和御木临描述的相差无几,身上长满了灰色的鳞片和斑驳的深蓝色羽毛,头如犬,拥有人身与鸟爪,那双血红的双目,似乎可以看透人的寿命。

  “可恶的度魂师,为什么要妨碍我?”

  “居然会说话……”千重一愣,他没想到面前的精蝼蛄竟然会口出人类之言!

  “你随意掠夺人的性命,所以阴阳庭要在此将你祓除。”千重手持真名之书,一边向精蝼蛄逼近,一边翻动书页,准备将其一举拿下,可正当他准备召唤真名书中的妖怪时,站在面前的精蝼蛄却再度开口。

  “这是我们精蝼蛄的生存方式,如果不夺走人的性命,我们就会死。你们人类不也是靠着夺走其他的生命才能够延续至今吗?人类和我们又有什么区别?!难道只因为人类比他们掠夺的生命更加高贵吗?”精蝼蛄的话让千重一时难以回答,他没想过有一天会这样和妖怪对话。

  “看来你是默认了。”精蝼蛄见千重没有回答,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这是自然的一部分,是人类世界的一角,与你们这些作恶的妖怪不同,你们对这个世界而言是病毒般的存在。你们只会制造灾厄,病痛,怨恨和恐惧,而度魂师的职责是抹消这个世界的灾厄,那些灾厄的源头,就是你。”

  千重从书中夹出一张纸,伴随着淡淡的金光闪烁,纸上的真名浮现出来。

  “以津真天羽,降浮华之世,急急如律令!”

  真名在金光之中宛若凤凰,神鸟降世,将身上的羽毛尽数散落,在那黄金羽中,无数的灵力涌动,大雨渐止,黑夜竟绽放出如同太阳般的光芒!

  “或许站在妖怪的立场的确有些残忍,但这个世界不需要你们,如果往生轮回真的存在,希望你能够忘记怨恨。”千重摘下一片黄金羽,化作一柄细小的剑刃,径直刺向精蝼蛄的身体,那一瞬间,漫天的羽毛仿佛全都找到了目标,飞快地刺穿了妖怪的身躯。

  “度魂师——你这混蛋……”精蝼蛄的双目忽然一闪,盯着千重笑了起来,“我看得到你的寿命,真是个可笑的数字啊!哈哈哈……”

  在遮天的金光之下,精蝼蛄的身体化作飞灰,消失在了屋脊上。

  精蝼蛄的作战能力十分差,在妖怪之中并不会造成什么威胁,算是比较好祓除的一类,只不过寻找它们实在过于困难,如果不是因为贪心的话,它大可离开这里,去别处再做风浪……

  “妖怪的生存之道吗……究竟存活多久才够呢?”光芒散去,千重蹲下身子,捡起了灰烬中的精蝼蛄真名,将其收回书中。

  “御木,你做到了啊。”龙香望着从远处走来的千重,虽然精蝼蛄并不善战,但千重的发挥依然惊艳到了她,那不是阴阳术,而是他自己的力量,之前在抵挡八十川攻击的时候他也使用过,现在是时候问他那到底是什么了。

  “刚才那个,是你的秘术吗?”

  千重看了看手里的真名之书,笑了笑:“谁知道呢,秘术这种东西……”

  “喂,告诉我啊!”

  “走了,回南条家看看吧,希望依子小姐能赶快好起来。”千重抬头看向空中的月亮,心中像是又完成了一个心愿。

  南条依子因为精蝼蛄的消失而痊愈,第一次执行小组委托的千重等人如释重负,在接受了南条瞬里的道谢后,一行人这才返回了阴阳庭。

  “老爸,你没做到的事,我又做到了一件啊……”返程的路上,千重趴在车窗上,望着夜晚的京都,这里是御木临曾经守护的地方,现在守护它的人,终于轮到了自己。

  “第一次的委托,完成的还算不错,各方面都很优秀,御木千重。”桃乃看着趴在车窗上若有所思的千重,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又打起精神来,“八十川的事已经引起了阴阳庭的重视,具体的细节,回到阴阳庭后应该会有人去问你,如实回答就好。”

  本以为千重会一口答应,谁知他却摇头道:“我只告诉池部老师一个人,其他人我一概不会说的。”

  “为什么?”

  千重把头从车窗外伸了回来,靠在座椅上正色道:“如果诡式隐藏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被阴阳庭发现的话,说不定他们已经渗透到了阴阳庭内部。说实话,桃乃小姐恐怕也有这种嫌疑吧?”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