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条来到了御木家做客,顺便打算把自己听到的那件事告诉御木临。
一盏茶的时间后,一名身穿便服,梳着背头,双鬓被染成银色的中年人打着哈欠从卧房来到了主屋的客厅,他就是千重的父亲,御木临。
“你这混小子今天也打算来这里蹭饭吃吗?”御木临走到窗口,对着夕阳点燃了一根香烟,回头半眯着眼睛望着五条问道。
“当然不是了!”五条突然站了起来,意气风发地大声说道:“临叔,我听说久御山町那边有妖怪出没,这可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啊!”
“我显不显身手你小子干嘛那么激动。”御木临吐出一口烟雾,似乎兴致不是很高。
“我可不是在开玩笑,这个消息的确是真的。”
千重托着腮卧在桌前,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人。
半晌,御木临才掐灭了香烟,摸着后脑勺说道:“我知道了,那件事我回头会去处理,既然你不留在这里吃饭的话,就赶快回去吧,记得把这个东西带上。”
五条接过御木临扔来的水蓝色护身符,这种颜色的符咒的效用只有十分钟左右,这段时间足够他从这里回到家,路上绝不会被什么妖怪盯上,至少普通的妖怪不敢轻易和带着这个的人类扯上关系。
“其实……”五条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最终还是扭捏着说道:“留在这里吃饭也是我今天的目的之一,毕竟一个人回家做饭很麻烦嘛……”
“唉,算了,早知道你会这样,把符还给我,逢魔时过了你就算跳着舞回家它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御木临收回护身符,接着穿上外套走向庭院,像是打算出门的样子。
“临叔,今天你有事吗?”
“啊,稍微有点小事要去一趟,而且西乡夫妇那栋房子好像又闹鬼了,今天大概很晚才能回来。晚饭我不在家里吃了,记得帮我转告给阿真。”御木临只留下一个背影,逐渐消失在黄昏的街道上。
“为什么不告诉他你也要去?”千重突然问道。
五条倚着门板坐在门口,说道:“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明天的事情上比较好,对了,明天刚好是周末,呐,小重,你应该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事吧?”
“烦死了你,去就去嘛。”
“嘿嘿。”
次日,御木临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而五条也一早就来到了御木家。
“我说,为什么每次我一睁眼都会先看到你啊……”御木临揉了揉太阳穴,绕开五条京走到庭院里伸了个懒腰,“千重去哪了?怎么没见他?”
“小重啊,他好像在房间里画他的漫画吧。”五条的大拇指朝着楼上的方向说道。
“这孩子,总是不停大人的话,明明有更好的职业,非要去做那种辛苦的事情,真是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些什么。”御木深吸了一口气,中午是阳光最盛的时候,一切阴气都无法在这里活动,这口气所蕴含的纯阳气息一直能够持续到晚上。
“我可是一直梦想着可以当一名度魂师!”
“要不是你的天赋不够,冲你这股劲头我还真想收你当我的弟子啊。”
“临叔,天赋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提升?”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五条很久,因为天赋不足所以不能够成为度魂师,这一直令他十分苦恼。
“天赋是与生俱来的东西,拥有不同天赋的人会有如神助,没有天赋的人只能够刻苦修炼。不过御木家的天赋可不是修炼就能够学会的,阴阳术的资质,血气对鬼怪的震慑,还有操作法器的能力,这些都是天赋。有可能身体之中流淌着的不是御木家的血脉,但是有些人也会拥有这样的天赋,所以他们形成了一个派系,那就是阴阳系。可是阴阳系从平安时期的安倍家传到现在已经经历了很多变故,现在只好由御木家来接任正统阴阳系的旗帜,是阴阳系度魂师的代表家族。而千重的血液中有着特殊的能力,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可以在杀死妖怪之后提炼出它们的真名,封入特制的书中。被封印的真名会化为拥有不同力量的法器,不过只有他一个人可以使用。这就是天赋和血脉的优势,普通人的话恐怕一辈子都没有这种机会。”
“是吗?真是想见识一下呢……诶?等等临叔,也就是说,我一辈子也没有这种可能了吗……”五条垂头丧气地跟着御木临走到了庭院,在水塘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你啊,用心读书吧,度魂师对你来说是不可能的了。”
御木临走到水池旁,这里阳光直照塘底,水质清澈无比。用双手盛了一捧水,顺着额头缓缓流下,直到手掌之间的水全部流光才停止,最后用尚未风干的手在太阳穴摩擦着。
“呐,临叔,你每天都要这样做,是有什么学问在里面吗?”五条看着御木临奇怪的举动问道。
“这个水塘在阳光下直晒,经过七个小时的照射,凌晨所积攒的阴气会被消除,用这种水从前额慢慢流下去,最终擦拭太阳穴。这个在御木家被叫做‘曜锁’,意思就是锁住身体里的阳气,免受阴气的侵蚀。”
听了御木临的讲解,五条也立刻按照他刚才的方法做了一遍,最后用衣袖擦干了水渍。
“喂,你这样是没用的,水一定要自然被晾干,否则曜锁就会失效。”
“是这样的吗。”五条恍然大悟,又一次用水淋了一遍。
“你们两个到底还去不去?”就在这时,二楼的窗口传来千重的声音。
“哈?去什么地方?”御木临抬起头,一头雾水地看着千重。
五条立刻拉着御木临的胳膊说道:“临叔,其实,昨天我那番话的意思是想和你一起去久御山町的,对了,小重也要一起去,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他很少愿意去那种场合的吧?”
“说的也是,不过你不能去。”
“为什么?!”五条大惊道。
“你以为我们是去旅游吗?你不是度魂师,万一有危险的话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小鬼头就好好在家里待着,那种事不是你能参观的,听到了吗?”
五条也早就预料到了御木临会这样说,所以故意留了一手,笑嘻嘻地说道:“临叔,情报可是我提供的,这种要求都不答应,是不是有点太不够意思了?”
“够意思?就因为够意思才不能让你死在那里啊,混蛋小子!”
“哦?可是没有我的话你知道该去什么地方调查吗?我可是把那一带都打听清楚了,我敢保证临叔你和小重两个人过去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空手而归的。可是身为御木家首席度魂师,临叔你应该不会放任那些妖怪作乱吧?怎么样,做个选择吧……”
御木临额角的青筋几乎都要被气得爆了出来,而且收集情报这种事情对于度魂师来说本来就不是强项,他们一般只是接到他人的委托前去进行除妖,如果五条不把具体情况说出来的话,这项工作恐怕难以继续进行下去。
“你这家伙……”御木临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最终还是同意了下来,“好,我让你跟着一起来,但是凡事都要听我的,不要自作主张,也不要随便碰任何东西。”
“明白了!”五条兴奋不已,差点跳了起来,“终于能看到妖怪了!”
“这蠢货到底干嘛那么高兴?”千重关上窗户,换好衣服后跟着御木临上了车。
“喂,老爸,你不用吃饭的吗?”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千重瞟着外面的风景漫不经心地问道,“不吃饭就去除妖,你可真是敬业啊。”
“你提醒我了。”御木临突然踩下刹车,靠在路边停好,“京,去马路对面帮我买两个饭团回来,钱就不用给你了。”
“哦。”五条刚打开车门,便发觉刚才的话有些不对,立刻回头大声嚷嚷着:“什么叫钱就不用给我了啊!你经常这样骗小孩子钱吗?不对,没有人会上你的当吧!”
“用不着发脾气嘛,喏,我这里有十块钱,赶快去吧。”御木临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十块钱的硬币客气的扔到了五条的手上。
“十块钱买个鬼啊!”
“你们两个真是麻烦,我去吧,真是受不了你们。”千重推开车门,快步走向马路对面,买了两个饭团回到了车上,“买来了,给你,那十块钱就当是补偿我了。”
一点钟左右,御木临把车子停在了三咲医院的停车场。
“你说那个被妖怪吓到的老人就在这里吗?”御木临抬起手遮住阳光,看着面前的病房楼问道。
“没错,那个老婆婆的名字叫大桥森台,具体的原因我们还是上去之后亲自问她本人好了。”五条好像对这里很熟悉,似乎在来之前做了不少的功课,如果他也有御木家的血统,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度魂师。
三人乘电梯来到了大桥所在的病房,病房的门口正站着一名棕发的女人,像是在和什么人通着电话,没多久便挂断了通话。
“嗯?”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三人,女人快步迎了上来,“我听妈妈说会有三个人来拜访她,应该就是你们了吧?我叫大桥慧,是她的女儿。”
“大桥小姐,你好,我是京都的御木临。”
“那个御木家的鬼神临吗?”大桥慧一听说这名字,立刻激动了起来,“刚听妈妈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一定会请您来这里的,那么赶快进来吧。”
来到病房内,一名约有七十岁的老妇人正卧在病床上,她的脸色发白,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森台婆婆,我就是那天跟你通过电话的五条京,能听出我的声音吗?”五条主动走到病床前,看着双眼稍微有些涣散的大桥森台问道。
“嗯,听出是你了,感谢你帮我把临先生请过来。”
“大桥女士,你可以描述一下你看到了什么吗?”御木临直切主题地问道。
一想起那事儿,森台的脸色立刻变得更白,颤巍巍地说道:“我……我看到,有人头在空中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