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远笑不出来了。
功高震主，这四个字他当然知道。
“在前线，自从我担任元帅以来，五场战役后再无败绩。几乎百战百胜，打得敌军落荒而逃，这功劳不高？”
自然是高，白修远面色沉重起来。
“兄弟们奉我为神，这事传回了安平，据我哥给我的来信，百姓几乎比军营的兄弟还疯狂捧我。”说到这里，程清也很无奈。
这点白修远看得出来，试问，这世上哪个将军殉国可以令全城百姓落泪？更在下葬那天，所有店铺客栈关门，送葬的队伍排成了一条看不见尾端的长龙。
恐怕放在历史上，她也是唯一的一个。
“以前我虽然没有和老皇帝见过面，但我做了元帅以后的几个月，和他通了不下百封密信。从他的字字句句和传信的速度，不难看出他是个霸道且多疑的人，而且极为看重自己的皇位。”
“他看起来好像喜爱的东西挺多，对赵无渊好像也很爱护，但实际上，只要威胁到他的帝位，他可以随时翻脸。”
“让我回来为这样的人效命，比拿刀杀了我还难受。”
“我明白了。”白修远走到她的身边，道：“你做得对，以前是我错了，不该那般对你，你本来背负得就已经够多了。”
“不需要道歉，你是把我当兄弟了才会那样做的，我知道，我还得感激你们呢，要不是你们这群兄弟，我很难活到今天。”程清说的都是真心话。
“既然你知道皇上性格多疑，为什么还要留在安平？远走他乡岂不是更好？”白修远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而且她不仅留下了，依旧成了朝廷的人。
程清看着他，忽然笑了，道：“你说呢？”
白修远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试探地道：“是为了补贴？”
那是程清用命换回来的，就算不是为了这个钱，也得是为了这口气。
换成是谁，都会咽不下这口气的。
程清负手往回走，笑道：“你猜。”
白修远这下可就真的一头雾水了，感觉程清换回了女装怎么还把那豪爽的性格给换了？
“可惜了，当回了女人，今后男女有别，就再也不能是你们的兄弟了。”程清语气里都是遗憾。
你还知道男女有别？刚刚调戏他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男女有别？白修远瞪着她背影。
程清仿佛跟他心有灵犀似的，道：“刚才调戏你也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
白修远突然感觉心里像被人挖了一块似的疼，好像难受，可是为什么？
就在他沉默时，走在前面的程清忽然倒了回来，问道：“喂，老白，你是怎么知道我是‘程越’的？”
白修远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道：“自己想。”
说完，转身一跃而起，越过高墙，不见了。
程清摸了摸下巴，赞叹道：“别的不说，这手轻功着实使得漂亮。”
……
皇宫，江公公见到了皇上，把程清的话转述了一遍，没有多说，也没有少漏。
皇上又问了程清当时的神情，江公公回忆了一番，道：“郡主看起来是高兴的，但没有十分高兴。”
高兴，又没有十分高兴？
皇上手指敲在扶手上，思考起来。
程清绝对是聪明伶俐的，她不会不懂他的意思，这般暗指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求他不要为难她。
可惜她不懂，对于想要的，不管是人还是物，他从来都是志在必得。
如果她识趣也就罢了，否则，就不要怪他用强硬的手段。
江公公这时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恭敬地道：“皇上，今天月妃碰见了郡主。”
“哦？细细说来。”皇上虽然对程清有了渴望，但是目前最宠爱的还是月妃。
江公公把她们碰见的经过和说的话都告诉了皇上，连程清看到月妃惊艳的表情也说了。
皇上听完了以后，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月儿真是误打误撞把真相告诉了清儿，难怪她会这么抗拒。”
虽说的确是他假借皇后的名义做的这事，但他的形象就这样被破坏了，他是不是该找补点回来？
江公公正在皇上为什么不生气反而发笑，就听皇上道：“起驾，去月妃宫中。”
他连忙收回思绪，恭敬地回道：“是。”
……
翌日，程清程越随着程太师一起回了太师府，连带着赵凝白也跟着过去了。
现在赵凝白更加粘程清了，连王妃都没有办法。
好在王妃对程清是极为放心的，也就随她去了。
赵无渊作为保护赵凝白的人，也跟着来到了太师府。
程清回来的时候，就找机会和程越说了赵凝白的事情，两人简短的计划了一下，便分工行动了。
回府休息了一上午，下午程清就派人去把白修远找了过来。
赵凝白一看他们有事情商议的样子，自己就跟程清要了笔墨纸砚，去房间里面画画写字玩。
程清从没见过哪个姑娘有这么懂事的，对赵凝白更爱了，心里更加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帮她治好这病。
白修远来了，甘愿当守卫的赵四皇子自然也被叫了过去。
三人围着圆桌坐到了一起，小石桌上摆着茶水点心水果。
丫鬟弄好以后，程清就让她下去了。
白修远想了一晚上，总算是想清楚了自己的心意，这会儿面对程清，反而不着急了。虽然自己有意，但是面前这个大白痴明显什么都没感觉到，他得慢慢来。
经过昨日之事，对程清大有改观的赵无渊，很同情地朝自己兄弟看了一眼。
真是襄王有情，神女无意啊。
几乎完全没有看出这两人有哪儿不对的程清，开门见山地问：“白公子，上次我提供的线索你可有查到了什么？”
之前不是白大哥叫得很亲热吗？知道他知道真相了又叫得这么生疏了，真是个无情的女人。
白修远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正常地道：“你说的那个人，名叫石易，是江湖邪派冥天教的一个小香主，那个骷髅头是冥天教教众独有的印记。不过，那个石易现在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