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升倚着卧室门框,对着正在餐厅忙碌的戴玉玲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休息好,陈升的声音是沙哑的,人也特别的颓废,整个人松松垮垮的,仿佛一推即倒的那种。
戴玉玲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她停住手中即将下摆的筷子,不敢相信地回应:老公,你是没睡好吧,来,赶紧洗漱了过来吃早餐吧!”
陈升没有说话,他知道,如果此时不开口,就可能再也开不了口了。
戴玉玲光着脚丫子走了过来,靠近看着陈升那一夜长长了的胡子渣渣,有些心疼。
“陈升,你在说什么,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陈升轻咳,喉结艰难地再次发出了声音:我们离婚!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
戴玉玲做了鬼脸,双手掐了掐陈升的脸,宠溺地说:“你呀,就是睡懵了,去,去,赶紧洗漱过来吃早餐吧,那个搬家的车中午才过来,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裕。”
陈升别开头,躲掉了戴玉玲的双手,身体往后倾了倾斜,故作镇定地摸了一圈脸:“玉玲,我是认真的……”
戴玉玲沉思了一会:“可是,可是,可是这是为什么呀?”
陈升暂定截铁回答:“没有为什么?”
“我们明明,昨晚你明明……”
“对,那是我给你最后的礼物。”
“房子归你,如果你不嫌弃房子布满了咱俩不堪回忆的话,定金我退回去;如果按期售价,那房款一人一半,车子归我,存款100万,一人一半。”
戴玉玲有些着急地辩解:“什么叫不堪的回忆,明明是甜蜜的回忆好不?你为什么要把我们说得那么糟糕。”
“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同意,就把协议签了吧。”
陈升说完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两份早已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
戴玉玲没有接,粉嫩的脸颊已经涨得通红了,大滴的泪珠顺着留了下来。
这一次,陈升没有伸手拭擦,而是任由她放肆地哭泣起来。
看到协议书上的男方签名处,那熟悉的名字,戴玉玲忍不住锤着陈升坚实的胸膛:“原来你一早就做好了准备,你个混蛋,你个混蛋!”
“为什么呀,这是为什么呀?”戴玉玲锤也锤累了,索性蹲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胸口哭。
“地上凉,现在准备中秋了,把拖鞋穿上吧!”陈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找来了拖鞋,递到了戴玉玲的跟前。
戴玉玲抬起了那张哭得花了妆但仍然精致的瓷脸,破涕而笑了:老公,你还是关心的对不对,你刚才就是吓我的对不对!”
陈升脸上没有任何神色,声音里还夹杂着些许悲苦:“我关心你是正常的,如果你觉得有别的,那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那我就闹不明白了,你为什么非得离婚?”
“因为过够了……”
“我厌倦了,是个女人都能生孩子,你这么多年了,连蛋都没下过一个!”
“你混蛋!”戴玉玲啪的一声,右手重重地落在了陈升的左上。
陈升没有躲避,也没有捂脸,仿佛缺少了痛觉,但随即咧着嘴大笑了起来。
笑声充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激起了万千的回忆。
陈升把协议拍在了客厅的茶几上,转身进了卧室。
10分钟后,拎着简单的背包出了门。
这是戴玉玲第一次打人,可她居然打了陈升,这个她爱惨了的男人。
她出神地矗在原地,脑子是静止的,连眼珠子都一动不动。
“为什么,为什么?”问苍天,问大地,十万个为什么大概都难以跟此时的戴玉玲解释清楚。
昔日的欢声笑语,携手的同甘共苦,家人的翘首以盼,在这一刻都统统瓦解了。
良久,戴玉玲才意识到了什么,砰的一声关了门,飞快地冲了出去。
户外,秋天的第一场雨若有如无地飘着,悬在空中象一个说不完的故事,没有开头,也看不到结局,此刻像极了他们俩的爱情故事。
蓝色8-18的车牌很显眼地在前方指引,戴玉玲在身后不停地追赶,无数次的大声的追喊,换不来前方的一次回眸。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至车辆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戴玉玲才不得已停下了追赶的脚步,再一次呆呆地矗立在原地。
秋雨慢慢地打湿了她的头发,脸夹,衣领,穿透了她娇小的身躯,直击心脏,微风吹起,凉凉的夹杂着秋思,缠缠绵绵,如泣如诉。
跑累了,哭完了,路还是得继续走下去,戴玉玲挪着千斤重的脚步,六神无主地一步一步往回走。
“陈太太,我送你回去吧,你怎么不打伞。”路过小区门庭保卫岗时,保安小哥哥热心肠地上前主动打招呼。
“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需要帮助吗?”保安小哥以前时常给戴玉玲家送快递,一来二回,大家都熟络了。
戴玉玲没有回应,微微转身,给了小哥一个眼神,保安小哥只有怯怯地退下了。
满身的雨水滴了电梯和走廊一路,回到熟悉的家门口时,才发现出门时走得急,竟然连钥匙都没有带,家门是进不去了。
戴玉玲心如死灰般靠着门框静静地坐了下来,一阵楼道的微风吹来,戴玉玲不禁打了个喷嚏,只好双手环抱取暖,没过多久,中秋的凉意便遍布了她全身,她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陈升依旧在,在布满白色玫瑰的草坪里,他们结婚纪念日上,他当着众宾客的面,拨开了戴玉玲薄薄的头纱,亲吻了她的额头,深情款款地为她带上了昂贵的项链。
突然陈升猛烈地推开她,告诉她过完今天他们就离婚了,众宾客也纷纷起身,离开了草萍,别走,你们都别走!
“别走!”
“别走!”
戴玉玲一把拉住一双手,惊醒后睁开眼一看,原来自己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抓住的竟是董双双的手,陈宜也在旁边,大家都关切地看着她。
董双双挣开双臂,给了戴玉玲一个温暖的拥抱,轻轻地拍着:“别怕,玉玲,做噩梦而已。”
“是吗?真的是做梦而已吗?陈升呢?双双,陈升在哪?”戴玉玲从怀抱中出来,紧张地问道。
突然戴玉玲又一次一把抓住了董双双的手:“是他送我来医院的对不对,是他叫你们来看我的,对不对?”
董双双转头看了看陈宜,陈宜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