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病房外诊台前,刘氏兄妹都发现了这样的情景:诊台外空无一人,而病房内旁边值守的人也趴着桌子打瞌睡,听到电梯门声响后才慌张地收拾好自己的妆容;而厕所方向,倒是跑来一个刚解手完毕的值班人员。
刘三姐脸色一沉:“人呢?还有你为什么离开诊台?”
郑洁是当班的护士长,当年是刘三姐看到她的拼命,才提拔她当护士长的,但是她说她喜欢一线,所以还是继续值班。
这回被领导发问,自然也得冲上去顶着:刘医生,我听到电梯门响了,想着肯定是刘总过来了,所以出去迎迎你们。
“医院什么时候有这条规定,需要你们放下手中的工作来迎接谁谁谁的到来?”刘三姐本就心情憋屈,看到爷爷还如此不受重视,心底的怒气腾腾地往上冒。
“还有,你凭什么觉得这个时候一定是刘总来了?”
“因为刘总一般都晚上来,一年365天,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年年复今朝。”郑洁低下头,带着几分心酸地回答。
董双双惊讶一个护士,也能说出这么酸的语句出来,不用否认,这个小姑娘早已芳心暗许,只是刘氏的这两个理工生,对感情不敏感,嗅不出味道而已,然现在这是刘氏企业在教育工人,董双双不好干预。
“那你很喜欢刘总来?天天盼着他到来?”刘三姐一阵见血的继续问。
刘振轩着急看爷爷,轻拍了刘三姐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训斥:我先进去。
刘三姐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同时放开了挽着的董双双。
刘振轩再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进了病房内,眼角始终未扫郑洁一眼。
郑洁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看到过刘家人带过除了医生以外的人来看刘老爷子,刘老爷子还在世的消息连知情人都没几个,医院更是下了封口令,所以更别说带什么人来探望了,但这回刘振轩不但带了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妒忌,失落,愤怒充斥着郑洁的神经,她抿着嘴,咬了咬牙,深呼吸后,再次拉低姿态答:我是喜欢刘总到来,但我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喜欢刘总的人很多,这医院内医院外,所有未婚的都期望着能跟刘总能缔结一段佳话;这在圈内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刘三姐看着这个跟自己也不过一般年纪的姑娘,此时缺被对方怼得无以还击,内心特别抓狂,于是转头对着刚解手完毕的值班护士道:
“还有你,你为什么挑这个时候去解手,没看到诊台都没人吗?”
“这刘医生,人有三急,这搁谁都不能挑时辰的呀,再说我走的时候还有人的呀。”值班护士满脸委屈。
刘三姐平时不管纪律,不管管理,只管坑哥和看病,这回碰上两个能说会道的小姑娘,就被气得吃了憋,心中愣是不快。
此时病房内刘老太爷咳嗽着醒了过来,刘三姐收起怒气,深深呼吸,挤出一脸可掬的微笑,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爷爷!”刘三姐飞奔着扑了过去,握起爷爷的手不断往自己的小脸上蹭。
刘振轩也拉出床边凳,在爷爷的床沿边坐了起来,握紧着刘老太爷的手。
病房内的值班护士怯怯地退了出去,董双双则挨着刘振轩旁也坐了下来。
“先把我摇起来!”刘老太爷虽然病了很久,但此时中气还是很足,声音清彻而有力,这应该也是很多名贵药材吊着养出来的结果。
“好!”刘家兄妹俩齐齐应着,迅速帮刘老爷子调好了位置。
床摇起来了后,董双双的目光就与刘老太爷对上了。
虽然隔着朦胧的薄纱看不太清刘老太爷的脸,但仔细端详还是能看到面前的这位老人,满头的白发,如同冬日里皑皑的白雪,白雪下面还嵌着一张慈善的面孔。
这跟很多豪门老爷子雷厉风行,不怒自威的神态极为不像;刘老爷子两只小小的眼睛有点浑浊,藏着多年沧桑的故事,他的手,有小薄扇那么大,而手背处却因常年的治疗扎满了针口。
“这位姑娘是?”刘老太爷先开的口。
“哦,我来介绍,她是董双双,是孙子的……朋友,很多很多年前的朋友,14年前的。”刘振轩特意强调了14年。
“你这孩子,现在才知道带过来给爷爷看看。”随即刘老太爷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了。
他笑起来宛如一个小孩子,说话时语气也很慢,抑扬顿挫,话语撒进心里,好似阳光一般暖人心房。
“双双,这是我爷爷,刘老太爷!”刘振轩转向旁边的董双双道。
董双双有点喜欢这位长者。于是等刘老太爷笑完,起身鞠躬问候道:爷爷好!
“好,好,双双你坐下来,坐下来。”刘老太爷示意董双双坐下来,随即关切地转头问刘三姐:“三丫头,双双的眼睛这是怎么了?”
“爷爷,怕你太丑,没眼看,我给她蒙上的。”刘三姐嘟着嘴回应着。
听闻孙女老三的话,刘老太爷笑得更欢了,那布满皱纹的脸一圈又一圈地荡开来,从前额,到眼角,再到嘴巴。
“三丫头说得对,爷爷我都快进棺材的人了,当然丑了,不过你怎么不说你医术不精,没治好给人家呢?”
“爷爷,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呀,什么进棺材的人,呸呸呸,吐口水再说过。”刘三姐迷信般地吐了吐口水。
看得董双双忍不住偷笑起来,这种迷信让她想起了刘雪梅。
“至于眼睛的问题,这个你得问哥哥,不过有一点,我医术精不精您还是知道?”刘三姐撒着娇,头自觉地埋进了爷爷的胸膛。
刘三姐是刘老爷的主治医生,专攻心脏内科,在国内国外获得的那些奖项不算的话,刘老太爷,这位曾经被10位顶级心脏专家联合会诊,预言活不过80岁的老人,愣是在刘三姐的手中,活到了现在,足足赚了8个年头。
因此刘老太爷自然是相信的,听闻三丫头的撒娇,还有孙子的扭捏,刘老太爷明镜似的明白了这三个年轻人在玩什么把戏。
只有董双双不明所以的陪着他们爷孙三人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