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玄学大会,重头戏往往是各个门派弟子之间的比试。
今年来了个特殊部门的,又被玄天宗的一掺和,众人对此的热情都消减了不少。
但比试还是要照常进行。
项目有三,一是武学比拼,一是药学比拼。
还有一种,比较特殊。
玄学五术中的山、医、命、相、卜中,前两者分别对应修行和医术。
后三者即“命理”、“相术”和“占卜”。
其中“命理”和“占卜”的大部分传承,已在岁月的洪流中遗落,如今只剩皮毛。
这些皮毛被并入“相术”中,称为现在的看相、风水和简单卜卦的必学知识。
俗称,算命。
而如今,大部分普通人都学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信仰马克思。
人们崇尚科学,是坚定的唯物主义。
又由于之前,无论是玄学界上下,还是特殊部门管理人员,都秉持着向普通人隐瞒“玄学”存在的原则。
从事算命的道长们,是不能够通过譬如直接让普通人“亲眼所见”“亲身体会”等等方式,来取得对方信任的。
甚至如果在普通人面前“胡言乱语”,不小心泄露了秘密,一旦被捉到,还会被严惩。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道长们难道就不算命了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还要吃饭呢……
不是,还要维护世界和平呢,怎么能对被小妖缠身的可怜人袖手旁观呢?
那么作为一名精修算命的道士,如何快速取得普通人信任,让唯物主义者相信自己的话,就成了必修之课。
这听起来非常困难。
但人的智慧是无穷的。
有句话说得好:“打不过就加入”。
既然搞玄学不被允许,又必须要搞,那就从科学方向重新定义各种玄学事件不就得了!
只要解决了问题,又不搞封建迷信,谁管他们怎么说!
“算命的个个都是忽悠大师。”元静讲着讲着,这么总结了一句。
敖扇眨眨眼,对于“重新定义”这个词有些好奇。
元静刚要张嘴,继续给小师妹讲讲算命道长们的趣事,就听前方传过来一声高喝。
“洪山观,浩一败!”
敖扇两人下意识看过去一眼。
人群中间留出一大块空地,被结界隔开,以防比试过程殃及无辜。
空地中间,站着一个年轻道士,此时正缓缓收回手中木剑,目送败者走出结界。
而他自己,则对着人群抱拳点头,笑得喜气洋洋。
“承让,承让。”
元静惊讶道:“咦?这家伙什么时候上去的?”
敖扇也想起来,结界内的年轻道士,不就是刚刚坐在元静后面那位?
他之前被师父提着耳朵教训,这才一会儿就又生龙活虎了。
年轻道士看起来与元静一般大,似乎天赋也不错。
他一手持着木剑,一边笑嘻嘻问:
“还有没有人啦?没有的话,这次的武学冠军就是我了?”
元静呲了呲牙,见不得他这个样子。
他把手中的瓜子一股脑塞给敖扇,袖子一甩,掏出一把木剑来。
“小师妹,你等着,我去会会他,回来再陪你去看他们算命的比试。”
敖扇一愣:“别……”
她刚伸出手,想要阻止。
元静就跟个兔子似的,迫不及待地冲进了结界。
敖扇:“……”
敖扇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瓜子,又抬头看了眼结界。
这是擂台赛啊……虽然没有擂台,但开始之前,比试的规则可是说得清清楚楚的。
敖扇愤怒地嗑起了瓜子。
元清要去参加药学比试,元明被清风道长带着,跟他的朋友们叙旧,顺便炫耀。
胡明月不用说,肯定是紧紧跟在元明屁股后面。
于是敖扇就被清风道长托付给了元静照顾。
这家伙,真是不靠谱……
敖扇磕着瓜子,往前两步,近距离观看元静和那位年轻道士的比试。
上台之后,按照惯例,挑战者要报上自己的门派和姓名。
元静单手持剑,朗声道:
“清风观,元静,发起挑战。”
那位年轻道士显然也记得他这张脸,顿时神色一变:
“是你!”
害他被师父提溜着耳朵骂的罪魁祸首!
年轻道士咬牙,能感觉到自己的境界并不如眼前人,但还是摆出了应战的姿势:
“来吧!”
元静被他如临大敌的眼神看得十分受用,甩了甩手,模样十分漫不经心。
但当他提起木剑时,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都有种说不出的变化。
元静朝着对方径直冲了过去。
场下的敖扇神色一怔。
元静并没有动用灵气……这么说也不对,他体内的灵气还是在快速运转的。
但他的灵气,却只用来提升自身身体的力量和速度,丝毫没有外泄。
而那位对手,包括敖扇之前粗略扫过几眼,看到的大部分上台挑战的修士。
都是将自己的大部分灵气倾注在武器——也就是他们手中的木剑上,以获得更大的杀伤力。
对灵气的不同使用,带来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效果。
那位年轻道士显然也被元静与众不同的打法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从诧异中反应过来。
他的剑身经过灵气的灌注,可比元静手中,那灰扑扑、还带着裂痕的木剑有气势得多。
年轻道士定了定心神,也冲着元静攻了过去。
元静的速度极快是不错,但他出招的速度也不慢。
“喔,刺激刺激!”周围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敖扇慢悠悠拿起一粒瓜子递到嘴边。
空地面积不大,双方很快相遇。
乍一看,一个剑招蓄势待发,一个还提着剑处于冲刺阶段,似乎是后者落了下风。
然而,就在年轻道士抓住破绽,挥剑落下的时候。
元静速度极快地抬起了手。
年轻道士目光一闪,有些不解。
他的剑身注满灵气,对方却没有任何加持。
这样还跟自己硬碰硬,岂非以卵击石?
不过他虽然这么想着,有点担心自己把对方的剑打断之后,会不会被索要赔偿。
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落下剑。
元静则面不改色地挥手而上。
木剑与木剑即将相撞,元静却在关键时刻,后退了半步。
年轻道士心中诧异,剑招已来不及收回。
不过他并不慌张,对方应该并不……不对,等等,他为什么这么快?
元静手在空中顿住,只停留了不到一瞬的时间,就再次前进。
剑尖擦过对方的剑身,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
木剑冲势不减,从侧方直晃晃地刺向年轻道士的眼睛。
年轻道士额头瞬间惊起冷汗,下意识闭上眼。
围观众人则不约而同瞪大双眼。
“刺,刺激……”之前那人再次咛喃。
结界内。
伴随着裁判的一声“落月观,禄仁败”,年轻道士缓缓睁开眼。
身前,元静早已收起剑,皱眉看着他,目光如同世界上最锋利的宝剑,直击灵魂:
“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