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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齿冷

  “多心了不是,却没有一句说你不好的意思。”陆怀舒膝上枕着裴瑜的头,低低的说道:“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的做法,很是会叫人觉得唇亡齿寒。”

  “那也要他们自己是那牙齿才是。你瞧瞧这满朝文武,陛下看得上他们手里的那些东西吗?”裴瑜不以为然道:“谁都知道你我是为了什么,在别人看来,只怕是认为咱们也是没了办法。”

  两个曾经是士族、现在却只剩下了没几个人的大族,怎能和真正人丁兴旺的士族相较?即便是拿出了自己家的无数珍贵典籍,也会叫人觉得不过是没了办法,才在别人欺上门来的时候不得不断腕求生。

  手段狠一些怎么了,那不是无奈之下的下下之策吗?

  裴瑜对于自己引着别人往歪路上走这一条很是没有心理负担。

  “我真的觉得,谁要是撞在了你的手上,不如自己先自裁的好。”陆怀舒沉沉的叹息,“要不然,哪怕是被你狠狠算计了,还觉得你没什么坏心思呢。”

  裴瑜笑了笑。

  能叫裴公生前都同意了的裴氏下一任宗主,难道还真的会是什么善类吗?

  要不是他遇见了陆怀舒,又怎么会甘心收敛自己的光华而站在她的身边。

  “也只有你,才能让我甘心。”裴瑜慢慢的说道。

  换成别人去,裴瑜怎么会呢?

  陆怀舒微笑起来。

  裴霖怯怯的躲在门边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看着不远处正晨练的陆怀舒,眼中游移不定,似是想要靠前却又有什么顾虑一般。

  裴瑜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妹妹的头:“站在这里做什么?”

  裴霖被吓得几乎跳起来,等分辨出自家兄长的声音之后才讨好的对着裴瑜笑了笑,说道:“阿兄,你怎么在这里啊?”

  裴瑜看了看四周:“这似乎是我的院子?”言下之意,这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

  裴霖显然也察觉到了,懊恼的咬了咬下唇,才继续道:“我就是一不小心走到这里的。”

  裴瑜呵呵笑了两声,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自己家的倒霉妹妹,好歹给人留了两份面子,没有说自己已经看着她在这里站了起码有一刻钟了。

  谁“一不小心”能走错地方一刻钟?!

  “去同你阿嫂说一声,早膳已经好了。”裴瑜拍了拍裴霖的脑袋,温声道,“你也留下来一起吧。”

  裴霖眼睛一亮:“可以吗?”

  片刻后却又有些畏怯的担忧的看了看陆怀舒的方向:“你都不问问她的吗?”

  裴瑜看了她一眼:“我们是夫妻。”所以留下妹妹来一起吃顿早膳……有什么特意问的必要吗?

  裴霖整个人顿时有了生气:“那我去叫她。”

  裴瑜眼看着裴霖蹦蹦跳跳的走乐,摇头笑了笑,也跟上了她的脚步。

  “你怎么来了?”陆怀舒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垂头看向裴霖,挑眉道。

  裴霖讪讪的,但仍旧是笑着说道:“阿兄说早膳已经好了。”

  陆怀舒抬眸看向不远处正缓缓走来的青年,想了想便将手中的长剑丢了出去,也像是他一样摸了摸小娘子的头发:“那便走吧,只是你要与他略等一等。”

  她一身的汗。

  裴霖很早之前就从自家兄长那里听了很多关于陆怀舒的话,知晓她更多的时候只是看起来可怕,却不是真的不和人亲近的性子,对亲人更是尤其的好,很是护短。

  更有之前的事情摆在面前,裴霖自觉被人骗了一回有些对不住面前的阿嫂,因此只是摆出了更加和善的笑容来,拉长着声音应了一声好。

  小娘子走远了,陆怀舒“啧”一声,向着走进了的裴瑜问道:“你同她说什么了?”她第一次见到这小娘子的时候,她还是满身是刺呢。

  裴瑜和人家说了什么,才叫那么一个仇视她的小娘子变成了现在这样会对着她傻笑的样子?

  裴瑜看了眼自己跑远了的妹妹,轻描淡写的“啊”了一声:“并没有什么,我只是告诉她,别看你看起来好像是很凶,但其实真要是说起来,是没什么心眼的。”

  陆怀舒登时满脸的黑线。

  裴霖不肯接受陆怀舒原因里很重要的一个就是担心兄长会不会受了委屈。

  但小娘子同时也清楚自家兄长实则老谋深算的紧。不然如此淘气的小娘子怎么面对裴瑜的时候比面对父亲还要不敢造次呢?

  再加上裴瑜的事情是哪怕裴父裴母也一向都不能干涉的,因此他说自己完全能压制的下陆怀舒的时候,裴霖毫不犹豫的就信了。

  当然,裴霖再看向陆怀舒的时候就觉得阿嫂有些可怜了……

  这明明是被裴瑜骗了还要数钱的节奏啊!

  陆怀舒意味深长的盯着裴瑜看了半天,直到后者讪笑着摸了摸鼻子冲着她露出一个略有些心虚的笑容来才放过了他。

  “父亲和你说什么了?”别以为陆怀舒不知道裴父一大早的就将裴瑜叫走了。

  “昨天干了大事,父亲因此叫了我去说话。”裴瑜说道:“原本是昨天就该问的,但想想你我昨日大婚,叫了我去不好,因此才忍到了今天。”

  但裴瑜一看裴父有些萎靡的精神,就知道他昨天肯定是没有睡好。

  以及即便是强忍着,也只是忍了一晚上,一大早就把他叫过去谈话了。

  “父亲说,母亲因此很是不满。”裴瑜说道,但微微皱起的眉毛,却显得像是对母亲的反应不高兴的样子一样。

  “母亲觉得我们做的实在是太过了。”裴瑜漠然说道。

  “生之养之,心软也是人之常情。”陆怀舒虽然也觉得裴母有些拎不清,但却仍旧安慰道,“再说若是换成了我,只怕也会做出差不多的事情来。”

  “不一样的。”裴瑜摇摇头,“若是你,自然不会看着族人被人算计,但要是他们做得不对了,也绝不会不讲理。”

  何况裴瑜更在意的不是裴母向着不讲理的一方,而是觉得丈夫儿女竟然仍是比不上那些和她甚至算不上很是亲近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