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瑜的言下之意裴瑜和陆怀舒都听懂了。
那个在陆怀舒生命中画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不存在在陆怀舒的记忆里了。
“所以是他吗?”陆怀舒克制着问道。
但裴瑜其实也是不清楚的。
“此事尚且有待商榷。”裴瑜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事实怎么样,他不能百分百的肯定。
“十之八九。”而陆怀舒比起裴瑜却有信心的多了。
陆怀舒不是一个能管得好粮草马匹之类辎重的人,所以她身边大概率会有人帮着她。但是现在她却对这个人毫无印象,本身就不寻常。
“果真吗?”裴瑜沉吟了一下,发现好像连他自己额不知道陆怀舒身边是不是有这么一个人。
他读到过关于陆怀舒的史书,但却从来不曾听说她身边的司马。
当然如果她的司马不是什么特别有出息的人的话,不刻意去找轻易找不到的。
“陆郎君许是也不清楚。”裴瑜边想边说。
“是。”陆怀舒也觉得应该陆邑或是陆回应该是不知道的。
毕竟司马什么的即使重要,也不会可以叫家中存留下来的世仆去告诉陆邑。
陆邑都不知道,更不要说是陆回了。
所以在裴瑜也发现自己对这个人丝毫没有印象的情况之下,两人只好先将这件事情搁置了。
打了一个岔,话题又回到了之前的事情上去。
“若是陛下真的叫你做天子近臣,留在京中的话,你怎么打算?”
“有什么好提议?”陆怀舒眨眨眼睛,询问裴瑜。
裴瑜失笑:“你虽然不大信任往后的日子。但现在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何必多想别的?”
再多的担心,也是往后的事情。现在对于陆怀舒来说,难道不是先为陛下尽忠,至少表现出对陛下的忠心来,日后才好打算别的吗?
起码陆怀舒往后不是一个小小的中郎将,才好让别人拉拢起来也多费些心。
“若要别人不将你当成一个小卒子,至少也要做到两千石不是?”
陆怀舒愣了一下,而后失笑:“你野心倒是大。”
“不过也是,”陆怀舒刚说了裴瑜野心不小,转过头来也说:“若往后还是像现在一样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中郎将,便只能随波逐流,却不能自己去搅风搅雨。”
陆怀舒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自己没有能参与到决策之中的权力去了。
从前陆怀舒就算是决策圈子里的,虽然那时候是因为上头有父亲与兄长。
但说到底,要陆怀舒什么都不考虑的就只是单单做一个别人说什么她就去做什么的小将军,那却绝不是陆怀舒肯要的。
“若是如此,你在陛下身边多呆一段时间也不是坏事。”裴瑜站在陆怀舒的角度想了想:“若是能得了陛下的看重,往后就是再有像是之前于新荣的事情,也不会让别人将你当成一只软柿子去捏。”
虽说陆怀舒现在就凭借着她在战场的本事不叫别人真的将她当成了一只没什么本事谁都能欺负的软柿子,但既然陆怀舒的目的不仅止于此,那自然还是更加努力一些的好。
“只是郡公若是知道你回不去了,想必会觉得很失望。”裴瑜轻轻叹了口气。
陆怀舒平静下心态,将涌上来的三分不高兴压下去,才问裴瑜道:“裴氏怎么会叫你跟在平昌郡公身边?”
平昌郡公虽说同样是勋贵,但应该还不至于叫裴瑜耗费这么大的精力。
“你这个人寻常不怎么说自己的身份,难不成以为我也看不出来?”
平昌郡公身边的多半不知道裴瑜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也难怪,他若是不上心,一般也不会知道裴氏有些什么子弟,更不会猜到裴瑜在裴氏当众支配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当初要不是陆怀舒说起,只怕平昌郡公现在都不值裴瑜的“裴”就是裴氏的裴。
“裴氏不至于将宗子丢出来,只为了做一个郡公身边的司马吧?”
陆怀舒绝不信,如今裴氏居然已经堕落至此了。
“你怎么知道的?”裴瑜这次是真的有些愣住了。
他是裴氏宗子的事情从未叫别人知道。
裴氏虽然从前是顶尖的士族,如今在北朝却也不是那么的引人注目,因此他们家的宗子只是在平昌郡公身边做了一个小小的司马,也不是多么引人注意的事情。
“你都能猜得到我的身份,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
陆怀舒嗤笑一声。
“宗子和寻常郎君可不一样,难得你跑到平昌郡公身边只是为了做一个司马你们家的人也不制止。”
凭借陆怀舒从前对裴氏的了解,他们居然也会叫自己家的宗子去做这样的事情,简直不可想象。
“你似乎觉得很不应该,为什么?”裴瑜敏锐的察觉到了陆怀舒的诡异的心态,眯了眯眼睛。
“你们家。”陆怀舒一时之间居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措辞半晌,才谨慎的说道:“倒不是我夸张了,而是在我印象里,你们家的人一向都是心高气傲的很,只肯在幕后的事情着实不多。”
裴家郎君一向都很是傲气,什么时候愿意安安分分的只是做一个司马,官职小不小到再其次,重要的是可能一辈子出不了头……
裴家人甚少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你觉得我不安于室?”裴瑜面色古怪。
陆怀舒面色更古怪了。
那什么,不安于室难道是怎么用的吗?
不过裴家郎君一向都不喜欢叫别人占了自己的风头倒是真的。
“这有什么。”裴瑜明了陆怀舒到底是怎么看到自己以及自己家的人之后,嗤笑一声:“我要过什么样的日子那是我的事情,司马怎么了,司马难道不好吗?”
“你还没有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就在陆怀舒想要解释说她不是看不起司马的时候,裴瑜陡然发难。
陆怀舒顿了顿,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手上比划了一下。
支吾着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只是你身上本就和旁人不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