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最终陷入了宁静。
咔嚓。
马道长不知何时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地上的红蜡烛用打火石点燃。
烛光驱逐了房间里的黑暗。
周小易看着眼前已经化作一堆灰烬的纸人陷入了一阵恍惚。
纸人死了？
因为这个手印……他看着自己手里还保持的手印，由于体内的元气逐渐枯竭，手印上的光芒也在逐渐暗淡。
马道长走了过来，“……咳咳，小兄弟，没想到你竟然深藏不露啊，居然会不动明王印！”
周小易若有所思，“原来这叫不动明王印。”
“你不知道？”马道长有些错愕，“这不是你师父教你的？”
周小易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是，以前看师父施展过，所以就会了。”
马道长脸色一僵。
“只是……看过？”
“嗯。”周小易点了点头，觉得没什么不妥。
“看来小兄弟的师父的确是个不世高人。”马道长面露崇敬，虽然明面上没有再多说什么，其实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动明王印乃是道家秘传。除非道家正脉传人，不然无一人能够习得。
至于说看看就会了……那道家的秘传还能够被称为秘传？
常言道，道不传非人，法不传六耳。真正的秘传都是含有道家真韵的，如果掌握不了那一抹真韵，就算让你习得手印和心法也没有办法施展出来。
“你师父还让你看过什么？”马道长此时心中猜测，周小易他的师父一定是在施展术法给周小易看的过程中传授了道家真韵。
如此这般，那简直就是鬼神莫测之能。
周小易摇头，“没有了。”
马道长沉默不语。
也不是没有那些读钻一门道法而登峰造极的高人。
就比如传说中的剑仙，独研剑道，一剑可破万法。
如果有人能将一门不动明王印练至登峰造极……那恐怕这世间也没有什么鬼怪能够伤得了他了吧。
怪不得周小易的师父敢带着他在那大黑山中生活，不动明王印，妖邪避退，万法不沾，更何况是阴阳？
周小易自然不知道其中的门道，注意力很快就被瘫软在地上的钱员外，还有床上那个脸色白的有些怪异的男子吸引过去了。
打量了一眼房间里的布局，他的眼神落在了最后一个纸人身上。
平常，无奇，但却让人心中恶寒。
房间里平白无故的放了三个纸人，干什么？有病吗？
“钱员外，你没有想要跟我们解释些什么吗？”
钱员外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地上还未烧尽的灰烬，心有余悸的向后挪了挪，“它……它……死了吗？”
“应该是死了。”
钱员外松了口气。
“不过纸人死了一个，不代表不会有下一个……你抬头看看你旁边的那个纸人，万一什么时候就又活了呢？”
钱员外猛然抬头，看着眼前的纸人，惊惧的一脚将其踹倒，然后立即爬起来对着纸人一阵乱踩。
“骗子，一群骗子，都是骗子！”
发泄了一阵子，纸人被踩烂，钱员外这才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谁是骗子？”马道长出声问道。
“一个道士。”
“道士？”马道长不解。
周小易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这要从十年前说起了。”钱员外扶着床沿，坐在了地上，缓缓说道：“我记得那年还下了一场雪，东来他外出回来忽然告诉我要出家，说想要拜一个名叫五蕴的道长为师，跟他修行长生大道。
我心想这世间哪有什么长生大道，若是有的话，也绝对轮不到他，于是我便拒绝了。
也不知他是入了什么魔障，非要拜五蕴道长为师，吵着闹着还要说要跟我断绝什么父子关系，我当时气的打了他一巴掌。
那是我第一次打他，也是最后一次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不管怎么说也是绝不可能让他跟着一个野道士出家的，要不然偌大的钱府，还有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底蕴我传给谁？
更何况祖上也有传下来的规矩，说钱家子弟不论如何都不允许出家为僧，更不准当道士……”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规矩？”周小易眉头一皱。
“我哪里晓得，要是祖上没有那么多规矩，也就不会出那么多事情了。”钱员外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说道：“虽有着这万贯家财，可是仍旧留不住他呀。当初也怪我，没事儿拿什么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说事儿啊，在他知道了祖宗的规矩之后，非要跟我打赌。”
“打赌？”
钱员外点点头，“按照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每逢谷雨都要去那黑山之上的一间破庙外祭祀，且不得进入那破庙半步，否则将有大难临头……”
“他想进去？”
“我当然是不答应的！”钱员外一脸激动的说道。
“破庙？”马道长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疑惑的问道：“黑山上有座破庙？建在那里干什么？”
“不知道。”钱员外摇摇头，脸色有些悲恸的说道：“或许是钱家某个祖辈建造的，也就是因为那间破庙，冬来他……就成这样了。”
周小易继续听着钱员外的诉说。
“冬来小的时候，身子弱，常常生病，于是我夫人就将她家传的武学传给了他，希望他能够伤身健体，谁知道却养成了他处处要强的性格……”
“那天谷雨，正是祭祀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前去大黑山那座破庙祭祀，一开始的时候还好好的，一谈到出家的事情，他就跟我争论，非要说祖宗留下来的那些奇怪的规矩就是忽悠人的……
他不信，当着我的面闯进了那间破庙……”
说到这里，钱员外停了下来。
“后来怎么样了？”马道长问道。
“后来……冬来他走了出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过就在我罚他跪在祖宗祠堂的那天晚上，一切都变了……”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马道长追问。
钱员外说道：“不知道，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他就昏睡了过去，怎么叫也叫不起来……”
听到这里，周小易眉头一皱，自己也进过那间破庙，算算时间，那在自己身上，今天晚上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因为那间破庙？”
钱员外摇头表示不知，“说来也巧，在冬来昏迷不久，五蕴道长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