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听完情况，深深叹了口气，走到沈琳，把手搭在沈琳的肩膀上。
班主任说：“回去看看。没有你，大家连尸体都无法确认。”
沈琳和王婶儿一起回家，心里想着那个人可能不是他的母亲。
家早就毁于一场大火，成了焦土般的框架。邻居家的杂房也有牵连，半暗。
沈琳被困在原地看消防员在冰天雪地里搬运被熏黑的尸体，就像搬运一根轻型木桩。
她不想承认那是她妈妈。
王婶儿伸手怼了怼的胳膊，示意她上前看看。她很久没有动了。
她通常和王婶儿相处得不好
真正照顾他们母女的是王叔。她听到王婶儿在背后说她妈妈是只狐狸。
她从来不给他们一家好脸色尤其是她妈妈，但她在人面前总说王婶儿心好很照顾她们，这样别人就想羞辱她的母亲，也不好意思公开。所以她不能信任王婶儿
沈琳总觉得当王婶儿把她母亲去世的消息告诉她时，就像是在传递一件好消息一样。
这个满脸横肉的女人内心狂喜，却无法表达。
母亲没有招惹谁，还对王婶儿礼让了三分。
但是，美是原罪。
王婶儿既恨她母亲，也恨她。
她是一个不可爱的洋娃娃。她听到王婶儿在背后说她脸色冷清。
因此，王婶儿让她做什么，她总是反其道而行之。
当王婶儿让她站出来时，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
看到她拒绝搬家，王婶儿忍不住了。她直接打了个白眼，喊道：“这个倒霉孩子！”
之后，王婶儿并不在乎她的死活。
天上的雪花渐渐落下，落在沈琳的头顶，睫毛，鼻梁，鲜红的嘴唇，肩膀上。
最后打动沈琳的还是消防员。
把母亲的尸体放在担架上后，消防员转头问有没有家属，如果人被烧伤了，不是很亲密的人根本就认不出来了。
沈琳移动了脚步。
她永远记得那天的脚步像铅一样沉重。
幼小的她努力调整自己的步伐。当她走到担架边的时候，还是失去了控制，整个人倒在担架上。
她从头到脚看着那具烧焦的无法辨认的尸体，没有一个细节。
最后，眼睛盯着尸体的手指。
就算烧了，纯银戒指还是在妈妈的无名指上。
母亲从未摘下这枚戒指。
她说这是证明她和沈敖明在一起的唯一证据。
她说她是已婚人士。
现在，这个倔强的女人已经变成了一具只剩下骨头的尸体，躺在她面前。
漂亮的人终于变丑了。
消防员大概看着小时候的沈琳哭的可怜，所以一直在安慰她，问她有没有其他家人，这具尸体是谁。
沈琳只能用空气重复“妈妈”这个词。
她不能大声说话。她害怕说出来眼泪就止不住了。
事后，她被临时带到派出所，因为除了她母亲，她没有任何家人，即使有，她也不知道。
她坐在警察局里，沉默了很久。
他们都说，没有妈妈，小家伙应该被吓得魂不附体。她直到晚上十二点才说出第一句话。她问警察她母亲是怎么死的。
警察说他们是通过烧炭自杀的。
她不相信那个女人嘴里日夜在等男人来接她。她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烧炭自杀？
但警方表示，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杀人证据。另外，为什么有人用烧炭的方法杀死你妈妈，然后放火烧她？
沈琳当时还小，说不清楚。
但她只是觉得她妈妈没有自杀，她肯定没有。
但是，既然自杀的理由成立了，她就再也站不住脚了，只能用别人的说法篡改她的记忆。
然后告诉自己我妈是自杀的。
母亲因为对爱情的懦弱和对未来的恐惧而自杀。
妈妈的头七，沈敖明终于来接她了。
然后告诉沈紫嫣这是她姐姐。
沈紫嫣看到沈琳第一眼就不友好了，沈琳知道之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沈紫嫣是个霸气的人。相比沈紫嫣，沈紫嫣的妈妈更刻薄。
她遇到沈琳总是提到沈琳的妈妈，用各种侮辱性的词语。
当时沈琳还年轻，讨厌的时候就扑过去咬。
沈琳恨她妈妈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但她也爱她妈妈，她不希望任何人侮辱这个太善良的死去的女人。
她第一次攻击那个女人的时候，被饿了三天，还被沈敖明打了。
之后，她学会了听话。
忍是活到自己能养活自己的那一天的唯一方法。
这些年来，她从未怀疑过母亲是自杀。
她认为即使她自杀或残忍地离开她，那个美丽的女人也是她唯一的母亲。
但是直到听到沈紫嫣的话她才意识到。
她妈妈怎么会选择在她生日那天自杀？
她妈妈是被杀害的！同样是被沈紫嫣的妈妈打死的，但是当时的条件，派出所和消防队是完全有可能被收买的。
火焰冒出的烟被沈琳逐渐吸入肺部。
她已经尽力屏住呼吸，但她甚至不知道屏住呼吸有什么用。
会有人来救她吗？
虽然沈琳知道很多人靠希望活着。
但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拆迁区领地，她甚至不知道拆迁区在哪里。
一般这种要拆迁的平房都在城市边缘，一个平面图就是一片很大的空地，很难被注意到，就像班上最普通最普通的女生一样，沈琳已经不再幻想魔法从天而降的剧情。
她知道人长大后要学会妥协，知道什么是可能，什么是不可能。
比如现在，死亡是唯一的可能。
而且不可能有人救她。
在燃烧的混乱中，沈紫嫣的话语重新出现在沈琳的脑海里。
沈紫嫣说颜文轩是她儿子。
过了那个不可思议的阶段，沈琳突然觉得有点幸运。
虽然很久没有参与颜文轩的成长让她有负罪感，但是她的儿子真的很像她。
更重要的是，即使并不知道彼此的血缘关系，仍然没有办法避免与生俱来的亲密。
她很给兴，即使他们没有以母亲和孩子的身份相遇，她的孩子仍然爱她，想成为她真正的孩子。
但是现在意识到这一点似乎有点晚了。她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