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去石头村找姚清安,百子西就知道江挽能在黑暗中视物,对于小酥的话也不意外。
就是这个称呼,略有不爽。
“叫哥哥。”
“叔叔。”
“哥哥。”
“昂?”
“······”这皮孩子!
两人互相瞪了有一分钟。
百子西不跟熊孩子计较,指了指小酥手里的机器人,问:“这是什么?”
小酥脱口而出:“音乐盒。”
百子西继续问:“为什么?”
小酥觉得这个叔叔没有刚才的姐姐聪明,迷惑的看了他一眼,“因为它能发出好听的声音啊。”说着就去摆弄机器人,让小光点一闪一闪。
然后拿着机器人凑近百子西面前,道:“你看。”
百子西看了看机器人,然后学江挽摸了摸小酥的头,“嗯,看到了。”
小酥眨巴着大眼睛,“叔叔你能不能多陪我说说话啊。”
“你叫哥哥。”
“好吧,哥哥。”
百子西在地上坐下来,小酥见状,也一P股坐在地上,像模像样的盘起腿来,把机器人放在了腿上。
“哥哥想知道我和刚才的姐姐说了什么吗?”
“嗯,说了什么?”
小酥扬着头,“大家都说小酥得病了,病的很严重,没有人跟小酥玩,他们都看不到小酥,小酥是一个捉迷藏把自己藏丢了的人。”
百子西安静的听他说。
小酥有着这个年纪特有的鲜明,有难过,但是很容易满足,喜笑颜开。
他继续说到:“但是姐姐和哥哥都找到了小酥,小酥是不是没把自己弄丢?”
百子西回应:“嗯,没丢。”
小酥特别开心,开始和百子西聊天,说自己的声音是圆形的,青草的颜色;江挽的声音是一条优美的弧线,发着淡淡的金光;百子西的声音是蜗牛形的,浅浅的蓝色带着一点冷紫色。
······
交流室里。
江挽看了看小酥的用药记录,与温玖说到:“小酥的联觉症,应该只是一个诱因,导致了他在触觉与听觉上的光敏感,这很大可能是心理原因,他是不是曾经受到过强光伤害?”
温玖有些敬佩,“没错,六岁之前,他被人丢在地下室长达一周,期间有人拿着强光手电下来,虐待他。”
“试过催眠治疗了?”
“嗯,没成功。”
江挽把资料放在一旁,看了看一头雾水呆呆的在旁边站着的金烊三人,想了下,道:“你们能独立炼药吗?”
三人瞪着眼睛,齐齐摇头。
金烊就不用说了,来邦属研究院一个月都不到,虽然在加国实验室上手过不少大大小小的实验,但是独立炼药,他还想都没敢想。
独立炼药,怎么也得是赵院士那个级别的才行吧?
这个看起来还没有他们大的女孩,果然是不了解他们专业的。不由得有些失望,早知道刚才就跟着那两个人离开了,看来注定是白白浪费时间。
江挽没管他们想什么,提笔写了张方子,一边与温玖说到:“想消除对光的恐惧,必须先切断视觉与听觉、触觉的通感,否则就算心理关过了,生理关也没办法逾越。”
温玖是医生,这些自然懂,他看着江挽写了一张密密麻麻的药方,字迹端秀华丽,力透纸背,他忍不住心底赞了一声。
江挽写完,把碳素笔的笔帽叩上,搁在一边,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子,注意到狗男主没跟过来。
温玖拿着药方看,看的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
江挽懒懒的问:“有问题?”
温玖:“······问题大了,这方子,葛院长能炼出来吗?”
江挽毫不留情的打击他:“那不能,他只会坑人,不会炼药。”
温玖:“······”他只是想打个比方,来形容这张方子的难度。
说到炼药,三个人当中资历比较老的那个好奇的伸着脖子想看看什么药方,让这两个人说的这么神秘。难不成还能是药宗出来的高难度秘方?
温玖叹气:“这怎么办?”
江挽跟温玖谈的条件本就是一张药方,不过看在对小酥印象很好的份儿上,江挽提了一下:“不用这么悲观,虽然繁琐了一点,但是有手的都能炼。”
温玖:。。。那我的手可能是白长了?
江挽顺便贴心的帮他安排:“就他们三个吧,人少了一点,再随便找两三个就好了。”
三个人惊住了。
不是,你写了个什么玩意儿啊就让我们炼制?说的这么轻松,当炼药是搓泥丸儿呢啊?
金烊挠了挠头,也有点觉得不大靠谱的样子。
但是想想是院长叫他们来的,不应该坑他们才对。
温玖就信她一回,拿着药方,对三人说到:“你们回去准备准备,等我通知。”
三人各怀心思的从交流室出来。
第三实验室的小瘦子皱着个眉头,“你们真的要帮他们炼药吗?听上去又麻烦还没有什么挑战,也不是从实验室走的流程,不会是拉我们当免费的劳动力吧?到时候实验积分怎么算?不合适,就算积分加到我们个人的头上,肯定也没有多少,浪费时间,太不合算了!”
第五实验室的师兄也在琢磨,拿不定主意,“我回去问问我老师的意见吧。”
小瘦子摇摇头,“你们想去就去吧,反正我不干这事。”
金烊倒是没说什么,他其实有点想上手试试,也算提早积累经验了。不过得跟赵院士通个气,征求一下意见才能决定。
江挽又与温玖说了一些用药的细节,站起来,“尽快让他们炼着,今天之内,我还能看看成果。”
温玖应下来,两人走出交流室。
百子西已经跟小酥聊完了,刚好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温玖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下,勾起一抹笑,“那我先去安排了。”
百子西走到江挽身边,侧头:“one博士?”
江挽:“不值一提。”
好吧。百子西问:“事情办完了吗?”
江挽道:“不急,先去看看江奕。”
两人沿着几大实验室的主干路,往最里面走。
走到第三实验室的路牌旁的时候,小路那边传来一阵嘈杂。
一个学员模样的人被两个青年推搡着往这边走,口中还呵斥着。
“我们第三实验室的材料,也是你能碰的?弄坏了重要的实验样本,你必须付出代价!”
学员一脸怒容,想要抵抗,被大力一推,摔倒在地。
他反驳着:“我说了不是我!我根本就没碰那个材料!”
两个青年互相看了一眼,走上去一人打了那个学员一拳。
“你还敢狡辩?得罪我们实验室,知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啊?”
学员咬着牙,隐忍着不再吭声。
他也不是新人,自然知道自己是着了道了,这个锅他们第三实验室的人要他背,他一个没有倚靠被流放的学员,根本就无处伸冤!
更加恶毒的威胁在他耳边响起:“我们实验室给你们分派任务,那是可怜你们,你们就跟流浪狗一样,只能摇尾乞怜分一杯残羹冷炙!今儿你若是不认,你试试看,到时候啊,你的师兄师弟,连剩饭都没得吃喽!”
那位学员不再据理力争,认了,爬起来,“不是要把我送到审判处吗?走啊!”
他们路过江挽和百子西,看了一眼,有些惊艳,但是没在意。两个青年志得意满的推搡着年轻学员往前走。
江挽和百子西没多管闲事,继续沿着主路往里面走。
小破楼这边,味道已经散了,江奕和师兄去简陋的实验室收拾东西。
封理在小屋里处理完了事,发现小壳子还没有回来,一看时间,皱起了眉。
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了,送一份材料而已,不应该这么久。
虽然两个徒弟以前很咸鱼,但是也不会随便的到处乱逛,更何况自从江奕来,两个人那是干劲儿十足。
一定是出事了!
封理坐不住,问了江奕小壳子去的是第三实验室,便沉着一张脸,大步离去。
江奕和师兄互相看了一眼,意识到不好,放下手中的事,跟上了封理。
封理走的太急太快,甚至没注意到迎面过来的江挽和百子西。
追过来的江奕看到了两人,十分惊讶。
“姐姐?百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江挽看了看封理的背影,问:“这是怎么了?”
江奕有些着急的说到:“小师兄去送材料好久也没回来,一定是出什么事了,老师过去找他了,姐,百大哥,我们也要去看看!”
结合刚才两个青年说的话,江挽明白了,“你小师兄,去的是不是第三实验室?”
江奕道:“是的!哎?姐姐怎么知道?”
江挽侧身,“他被带走了,说是去什么审判处。”
江奕和师兄大惊:“什么?!”
江挽提醒:“着急也没用,一起过去。”
封理已经到了第三实验室,他的出现让实验室里的人都看过来。
静了一下子,一个蓄着胡子的中年男人慢条斯理的戴上白手套,拈起一支试管,面部表情放松的看向封理,问:“封博士,来我们第三实验室,有何贵干啊?”
封理平复了一下,不跟他废话,“我的学生呢?”
“你的学生?不好意思,这里可没有你的学生。”
“袁征铎!回答我的问题!”
实验室一时陷入寂静,里面几个年轻的实验员埋着头,默默的做手边的事,不敢看封理。
袁征铎不气不恼,甚至笑呵呵。
“封理,你找错地方了。你的学生,犯了错,我已经叫人送去了审判处,这会儿,你去兴许还来得及。”
封理咬着后槽牙,“好,袁征铎你等着。”
瞅着封理愤而离开的背影,袁征铎冷哼了一声:“我等着?嘁!手下败将而已。”
“老师!”江奕和师兄追上来。
封理看向他们,“你们出来干什么?回去。”
“我们跟你去救小师兄!”江奕一脸正气。
封理默了默,“不用,老师这次一定护住他。”他头也不回的往审判处走,决绝又坚定。
江奕看向师兄,“老师说的什么意思?”
师兄沉默了一下,看了看第三实验室的挂牌,又别开眼。
“都是过去的事了,原本,老师是第三实验室的领班人······没事,我们现在也挺好的。”
江奕听出事情有隐情,不过师兄不想说,他也没有追问,扫了第三实验室一眼。
小师兄被送去审判处,严重的话是会被逐出研究院的,一辈子就完了!
江奕求救似的看向江挽,“姐······”
师兄拉住江奕,与江挽说到:“小师弟姐姐,这事和你们没有关系,今天没能好好招待你们,实在抱歉。”
江奕:“······不是,我姐······”
“抱歉抱歉。”师兄朝着江挽弯了弯腰,然后拉着江奕,低声道:“审判处不是一般的地方,连院长都不能做主,你不要把你姐姐牵扯进来啊!”
江挽适时与江奕说到:“你应该相信你老师,回去等着,别给你们老师添乱。”
师兄点头:“姐姐说得对!”
虽然他很想跟着老师一起去,但是小师弟这个直性子,他不大放心,只能把人拉回去。
江挽看着那位师兄拉着江奕往回走了,笑着摇摇头,“他在这里人缘还不错。”
百子西见江挽淡定的模样,勾唇笑了笑,“去看看热闹?”
江挽瞥他一眼,“看什么热闹,封理多半会吃亏。”
百子西点点头。
小舅子的老师,那还不得过去撑腰?
小壳子已经被带到了审判处,第三实验室的两人拿着被弄脏的实验样本,作为物证。
这个样本是药宗发送下来的考核,每个实验室都有一个不同的考题,药宗会根据考核成绩来分配下一年的资源。
这对实验室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东西。现在样本被污染了,后续的考核任务就没办法做了。
这是很严重的过失。
审判处的人了解到样本的重要性,面色不善的看着小壳子:“你有什么话说?”
小壳子悲愤,“我······”
押送他来的青年隐晦的威胁:“你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吗?非要闹一个从‘重’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