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这孩子被我惯坏了。”枯寂老人在北紫等人鱼贯地离开后，忍不住有些尴尬地眨眨眼，朝绫小路深深一礼，“请您千万不要与之计较，我在玉简里都有反复叮咛他们了。”
“噗，我其实不会在意，您应该要比我更清楚才对。”绫小路出身天一门，虽然门派的内部氛围更加圆融，但其实弟子们彼此间反倒更加独立且在情绪上的掌控更好，“这些时日我对他们确实是太过严厉了，也希望您不要因为这样而对我有所不满。”
应该说，绫小路可不只是颜力而已，甚至该用残酷来形容她对问心派弟子的教育方式。
否则几个弟子的表现也不会如此亮眼倒让人羡慕嫉妒的情况，并且交出如此漂亮的成绩单──毕竟短短几个月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是谁都敢轻言打包票的。
“虽然有些心疼，但看到他们的表现我就放心了。”枯寂老人微微一笑，觉得绫小路这思路相当有趣，“过去我把他们当孩子看，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过度保护，才会在最中变成这样的结果也说不定。”
溺爱与捧杀，哪个方法都会指向相当结果。所以枯寂老人觉得绫小路能够逼得所有人都破釜沉舟的做出改变，未尝也不是一件大好的事情。
“云雀这孩子我也劝了，等您离开后，她最多也只能再待半年就会回到该去的地方。”枯寂老人不是不相信云雀奶奶的能力，反倒是因为太相信，所以才更担心因为对方的存在，反而会让问心派好不容易激起的斗志倒退回去，“接下来就是这些孩子的天下，只能期许他们可以越走越好了。”
“您在跟灵脉融合后，还可以好好用不同的方式守护他们的。”绫小路对问心派没有归属感，所以无法为此引发共鸣。但绫小路可以用自己的努力让枯寂老人的最后一程能走得更轻松一点，不至于那么痛苦，“灵脉也许不会有太多的意识，却会因为您而对问心派有更多的眷恋与努力。”
枯寂老人摀着胸口，那边有着一片苍翠的叶片正在与枯寂老人的心脏一起跳动──那是问心派潜藏的灵脉的精华，早早地被绫小路给找出来，并且交给他温养。
“至于后续，您在离开问心派后，其实还可以去槐溯峰走走。”枯寂老人想了想，然后对绫小路这位无论时力还是身份都足以算自己前辈的小姑娘说，“槐溯峰中有一座归一山，上头有着一条据说已经枯寂的灵脉......老夫曾在上面有所顿悟，后头还有不少人都说在归一山上得到自己最为迫切的东西，更有人完成了自己毕生的心愿......”
“这种事情拿去骗骗凡人还比较可信一点儿。”绫小路哭笑不得，觉得枯寂老人这是拿自己当孩子哄了，“我可以去一趟，但这种完全可以拿来当旅游宣传手册的传说，还是留给其他人吧。”
至于枯寂老人是真的还是假的曾在归一山上顿悟，绫小路并不在意......如果枯寂老人能早早想开，问心派其实也不可能等到自己过来出手不是吗？
所以，万物自有定数，有些不需要多做奢求的事情还是假装不知道比较好一些。
“呼......”枯寂老人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亲自经历过，恐怕也很难真的相信这其中的玄机。但是绫小路有个好处是但凡答应了就会做到，所以枯寂老人希望自己最后这份善意，可以如同期望般地帮助小姑娘，获得她最迫切需要的那份东西，“那我们就开始吧。”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生命也是。
人终有一死，至于想要怎么走、想要如何过，都端看个人的信念。
‘嗡──’
‘咚──’
随着一声声悠远有力的钟鸣响彻整个问心派，所有弟子无不热泪盈眶地拜倒在地。与此同时，一阵阵较之过往浓郁上数倍的灵气正同时以枯寂老人的小院为中心，不断地向外扩散出去。
虽然抵达其他门派时这些灵气已经几乎浅淡得可以忽略不计，不过问心派明显地并没有把全部的灵气都要强硬掌握在手中的动作，也同样地表露出来。
至于他们可以争取到多少灵气，就要看各家的本事了。
“想来，老夫该是一名还算衬职的掌门吧......”枯寂老人在消散之前，勉力地朝绫小路路出一个笑容──说实在，将死之人的表情没有一个是好看到哪里去的，尤其枯寂老人才刚刚祭炼了自己的金丹与毕生修为，还有神魂一切。
能够支撑枯寂老人还没有崩解，不过是为了问心派的信念与关切而已。
“您肯定是在问心道人后，对问心派最努力与上心的掌门。”绫小路肯定地朝对方点头，然后伸手将一丝纯和的灵力度过去，方才的感悟相当强烈，让绫小路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平静到哪里去，“问心派的弟子们都很争气，他们虽然哭了却一个个都在更加努力的修炼，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一腔爱意。”
这是个很值得尊敬的老人。
所以绫小路也绝不会吝惜自己的善意。
“呵呵......那就好。”枯寂老人听完绫小路的话，终于满意地阖上眼睛，安详地瞬间破碎成一颗颗柔亮平和的光点，最终汇聚在胸膛上的那一小片叶子上，又揉合成慢慢冒头的小龙头上的犄角。
那一头幼龙朝绫小路喷出一口带着烟的灵气，接着伏下深盘桓在枯寂老人的枕头上，身形更加凝实拉长，然后沉沉地睡过去──
虽然意外地获得一份滋养与守护，不过对于幼生的灵脉来说方才那一场融合也确实耗费不少精力。
绫小路火速召唤北紫前来，亲自将小龙与北紫做了绑定──通过问心派的功法，并且颇为欣慰也不出意外地见到北紫与小龙相处得极其和谐的一幕。
“请节哀，问心派接下来在我跟云雀奶奶的离开后，还需要掌门你的全权维系。”绫小路对北紫这个小姑娘有着相当的了解，某种程度上北紫与前一世的自己是有着几分相向的。
负重前行，只会让她走的越来越好越稳。
她能将问心派的精神与希望发扬光大的。
“您这么快就要走了？”北紫睁开双眼，因为灵脉小龙所带来的影响，让她的双眸在接下来的几年间都会闪烁着神秘而强大的气息，“刚刚才连续为师父与我消耗了这么多灵力，好歹也在这里靠着灵脉补充一下吧？”
灵脉有多好，北紫以前并不清楚。但现在随着身体不断地受到精纯的灵气滋养与冲刷，北紫忽然便明白为何会有那么多人为此趋之若鹜了。
所以对绫长老的选择就更加不能理解。
“不用，枯寂老人在离开之前曾经给了我一个任务。”绫小路俏皮地朝北紫眨眨眼，然后笑着说，“现在我得赶往归一山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