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有什么冲着我来,拿月儿来威胁我算什么本事?”秦铭远恨得像是要咬碎一口牙,满面愤恨的盯着燕萱。
燕萱毫不怀疑,若是没有卸掉这人的关节,他现在肯定会扑上来,哪怕用嘴咬都要咬死她。
她有这么招人恨吗?
燕萱下意识的摸摸脸,迟疑了那么零点一秒,然后万分肯定,不是她过分自恋,肯定是这人眼睛有问题!
她眼神戏谑,像盯着什么新奇的物件,居高临下的俯视倒在地上的人:“怎么?在你看来派人去请‘你的月儿’就是拿她威胁你?怎么?我还见不得她了吗?”
秦铭远鄙夷道:“不然你何必把月儿卷进来?还不是因为我那天跟你摊牌说我不娶你?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无非是出于嫉妒!”
“……”这是何等的脑回路?
怕是比围绕京都的护城河还要九曲八弯!
燕萱被气笑了:“所以你的结论就是我非你不嫁?甚至派人去刺杀你的月儿,就是因为嫉妒?”
秦铭远冷哼一声偏过头不说话。
燕萱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一点点、一点点的阴沉下去,她背对着阳光,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瞅着地上瘫成一团的男人,伸出两根白皙的手指,以不容抗拒的力道伸手掰过他的下巴,让他转过头。
四目对视,秦铭远的感觉就像是被什么大型野兽给盯上!
黑沉沉的眼睛像一汪深潭死水,看不清深浅,带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气势。
不,也许用弱水来形容更合适,就是那种谁靠近都会被沉下去死无全尸的弱水!
对视的第一秒
秦铭远从缩起梗着的脖子。
对视的第二秒
他头一次这么想念几日未见的父母。
对视的第三秒
他对自己亲口说出指责燕萱的话产生犹疑。
他表现得这么明显,燕萱能没看出来吗?
她当然看出来了。但这个时候再想退缩,晚了!
“人傻就要好好补补脑子。”
“秦铭远,你好好回忆一下,是谁让你认为我对你情根深种,非你不嫁?”
“是谁撺掇你一定要杀了我?”
“又是谁让你在知道你的月儿被刺杀后立刻对是我派人干的坚信不疑?”
燕萱在看到秦铭远骤然收缩的瞳孔后,扔开他的下巴,掏出一个帕子擦擦手指,随手扔到地上。
她低头,满面悲悯的像永远慈悲垂眸俯视世人的神佛,轻言细语却给了秦铭远最后一记重击。
“看来你一点都不了解你那小心肝呢。”
“真可怜,被人当矛使。”
看着失魂落魄的男人,她摇头,一点再刺激下去的欲望也没有了。
“把他的骨头接上,看管好,等忠远侯过来再带到厅堂。”她不再看地上的人,站起身,对附近的护卫说。
转身又叫上已经缓过神的贴身婢女,小姑娘圆滚滚的眼睛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模样本来就讨喜,现在露出这副表情更可爱几分。
燕萱脸上也挂上三分笑。
“桂圆,我们走。”
今天的出门计划算是泡汤了,但也无妨,不急于一时。
燕萱走的很快,就好像身后有什么脏东西,片刻都不愿意多呆,桂圆也赶紧加快脚步跟上。
“你知道整件事里最可笑的地方在哪里吗?”
燕萱一直都能注意到桂圆满脸的好奇和欲言又止。毕竟这姑娘陪她有几年了,她一眼就能看出她想问什么,正好她想说,便不等桂圆鼓起勇气问,她主动起了话头。
“桂圆不知。”
“今天之前我从未真的把心思放到秦铭远身上,即便这个人曾经刺杀过我。今天也确实是第一次知道他那小情人名唤‘月儿’。”
燕萱带着小姑娘在花园里溜达溜达,身后没有跟着其他侍从,不是府内没有,只因为她不喜。
反正风雅涧很大,后花园更是占了好大一片,绕开秦铭远那一块还有很多景可赏。
桂圆正因为燕萱的话陷入沉思,脚下跟着动,却根本没看路。
这不?差点一头撞上大树。
燕萱赶紧拦了一下,把人拽回来。
桂圆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脸颊一节节变红,像一枚红苹果,看着很有种让人咬一口试试的欲望。
“殿下是说您根本没怎么调查过这两人?可方才您对忠远侯世子说的那些话……”
燕萱想冷笑,又怕吓着小姑娘,只能面无表情道:“编的。”
编的???
“那月儿原先不过是忠远侯府的一名小小女婢,只因侍候秦铭远进而与之相爱得以脱离原本的命运,且看着秦铭远的态度,她很有可能一跃成为忠远侯世子夫人。”
“看秦铭远几次三番对我的刺杀,若那是个清醒且强势的姑娘,必然会把人拦住,可事实却没有。不论是因为那也是个不清醒的人,还是因为骨子里带着几分卑微不敢反驳秦铭远,都是一样。”
“必然会在秦铭远怀疑到我身上时表示支持,说到底,真正做出糊涂事的还是秦铭远,那‘月儿’很有可能不过是顺从和依附罢了。”
“人都会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担不起责任的人又总是会在出现问题后下意识的去推卸责任。秦铭远就是如此,在陷入眼下这般绝境,被我抓住、即将招来忠远侯、甚至进一步把他送进诏狱的时候,我只要提出另一种可能,他就会想也不想的去选择相信于自己有利的那种可能。”
桂圆听了满耳朵的解释,却是似懂非懂,傻傻的问:“可忠远侯世子不是很爱那位月儿姑娘吗?”
“不过是打出一份旗号,也许将自己也给骗过去了,但秦铭远爱的从始至终都只是他自己。”燕萱嗤笑,“一个能‘真爱至上’到不声不响离家出走让父母平白担心,满京城的找人还是连个口信都没有的人。一个为了‘真爱’就刺杀公主,一点都不想自己这么做会给生养自己的家带来什么样厄运的人。连养育了自己的父母家族都轻易抛弃,这样的人又说什么‘爱’呢?”
如果秦铭远对那月儿是真爱,那真爱也未免太过可笑了些!
不过是想要什么从来都能轻易得到的人一次头脑发热的自我满足。
这样的人,最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