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形势剧变

  钟大姑娘一脚踹上丫鬟的心窝,“不可能!滚!”站起来就匆匆去找钟夫人。

  那丫鬟挨了这一脚,疼得喷出半口鲜血,不由委顿在地。

  “娘,我怎么听说史家的地还回去了??爹爹不是拿了王胖子两千两银子……”

  “闭嘴!”钟夫人厉声道,“这话以后不准再提!”

  “为什么?之前不是照说不误吗,提了又有什么!我今天把狠话都放出去了,地契突然又还回,那我的脸面放在何处?不成,一定不能还回去!”

  钟夫人现在满心要和史家交好,却出了钟大姑娘这个孽女,厉声道:“你干了些什么?之前你们不是结交得挺好的吗,为何起了龃龉?”

  钟大姑娘见事情不对,小声道:“我就多说了几句,没有龃龉。”

  钟夫人怎么不知道女儿的德性,“这段时间你给我老实待在家里,不许出门!”

  钟县令下衙后,钟夫人赶紧迎上去道:“怎么样,都办妥了吧?”

  钟县令脸色阴郁,不过也不大放在心上,“放心,出不了什么大事。老家伙不过暂代阅卷官,又没有军政实权,影响并不大。我们两家本来就没有深仇大恨,唯一一件就是地契,现也了了算,史家不会追究的。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那范伟!这个人来头不小,油盐不进,拔出萝卜带出泥,若查到我头上,那可就糟透了。”

  钟夫人惊讶道:“你就是个沿海小县的小官儿,又不是封疆大吏,最重要又没做过什么大事,为何查你?”

  钟县令道:“方才传来的消息,知府大人被范伟手持尚方宝剑斩杀当场!”

  钟夫人骇得脸色发白,“怎么可能!?”

  钟县令捏着眉心,“这段时间你且注意些,谨言慎行,务必不要冒头!我们这里不过偏远小县城而已,范伟不可能转道来这里浪费时间!只有躲过了这场风波,大约才得活出命来!”

  钟夫人不由急道,“女儿才和史家姑娘起了纠纷,不会影响大局吧?”

  钟县令皱着眉头听了事情详细经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四丫头,总是坏我好事!你派人仔细盯着史家,一旦有轻举妄动,”做出一个手起刀落的举动,“斩草除根!”

  钟夫人连忙答应下来。

  史师爷拿着钟县令亲自交到他手里的最新地契,脸上没有一丝高兴神色。他心知肚明,钟县令非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迫于形势,用地契来堵他的嘴。除了地契,他手里还多了一份银子——王家当初的贿赂银子。

  地契没问题,银子却是个烫手山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可以。钟县令和上头的勾当他清楚得很,如果不收下这笔钱,他就是异己,在上官查来之前,怕是会被当场处置。

  钟县令的威胁之意溢于言表,只要他敢不收银票,今日就是他死期!

  可一旦收下这笔钱,他就无法再独善其身,永远都将沦为人下的一条走狗,一辈子都会受人掣肘!他正经两榜出身的进士,天子门生,自有一份傲骨存在,怎肯受他人威胁。可是,他敢拿全家老小的命去填自己的风骨吗?

  史师爷脸上阵青阵白,在书房中独坐到天明。也是此时,他才体会到父亲当日心情,就像是过独木桥,往前一步是万丈深渊,掉下去风流急瀑,退后同样举步维艰,想要周全地解决困境,简直难于上青天。

  第二日,史师爷才发现自家被人监视起来。现在就是想上书上表可能也没有机会了,恐怕他的人和信还没出城就得被截获。

  史师爷惶恐不安,后背心都汗湿了,亲自去找史老太爷商议,“父亲,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史老太爷道:“县城箍得像个铁通一般,你现在轻举妄动,人家一定狗急跳墙。别慌,等着。”

  史师爷道:“等谁?”

  “等着急的人!那丫头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几分本事!”

  “父亲,你是在说……”

  正说着,史秸走了进来。

  “爷爷,大伯,我估摸着这边有事,就过来看一看。外头有衙役把守,是出了什么事?”

  史师爷道:“地契你也拿到了,没事的话速速离去。你也看到了,我家不太安全。”

  史秸道:“大伯,我就是因为地契过快拿到才过来。才过了两日地契就来了,王府那边的消息不可能主动传过来,他们也不可能主动去获取,无缘无故就解决了地契纠纷,我猜测是发生了令县令都胆寒的事件。可又没有听到范伟过来的消息,那就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震慑住了县令。普通小事无法触动县令,莫非是巡查御史已经在着手惩治官员了?”

  史老太爷深深地看向史秸,“四丫头,你收到了什么新消息?”

  史秸摇头,“什么都没有。这两天逛街给大姐准备嫁妆添头呢,没怎么留意外头的消息。不过昨天出去买衣服碰上了钟县令的女儿,把我们姐妹很是折辱了一番。她的意思是大伯马上就要倒台,我们家全都得完蛋!”

  史老太爷脸上的和煦立马没了,“竖子敢尔!官商勾结,内帷不休!官运不久也!”

  史秸却不想再提,而是道:“大伯,我手上新得了一盆稀罕绿植,可为敲门之砖!”

  下人抬来一盆罩着黑布的绿梅。揭开来,树二尺余高,老干曲曲,小枝密密,莹莹绿骨朵缀上,幽幽清香浮出,仿若琼英降世,冰清玉洁又美颜绝伦,真不知几生修得也!

  史老太爷当即一声赞叹,“好梅!”

  史秸得意地道:“目前它是我的镇店之宝!听说那范伟高洁,金银财帛官位名利样样都不放在眼里,只除了一样,平生唯一爱好——奇花异植。我这盆绿梅算不得顶级花品,比不得宫中佳植价值万金,可在文人墨客眼中,确实是顶级品种,个个都爱它品格寓意。大伯若将它当成礼物,必然投其所好,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