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近处,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木板门吱呀一声自里面打开。
看到开门的人,萧蘅顿时愣了。
那人浓眉大眼,带着西北汉子特有的英气和沧桑,面色沉着如水,穿一身洗得斑驳发白的青衫,不是周星俞又是谁!
瞧见萧蘅,周星俞黑眸也闪过一瞬的惊讶,但这惊讶如流星,瞬间隐匿在他如深海般的眸子里。
周星俞开口,声音沉稳如钟:“萧姑娘到此,有何贵干?”
从前在享春楼做账房的时候,周星俞都称她为东家,如今享春楼拆了,雇主关系自然解除,他也顺其自然改了口。
萧蘅一时莽撞,只以为大不了从院子里窜出一帮歹徒,大家痛痛快快打上一架,全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能和熟人撞上,一时瞧见周星俞,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你、你怎么在这里?”
瞧着萧蘅这样子,周星俞忽然轻轻一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问题,他道:“萧姑娘,这是寒舍,我不在这里,又能在哪里呢?”
萧蘅更呆了:“你、你不是出身寒门,进京赶考连饭都吃不起了,怎么买得起这样大的院落?”
而且还距离朱雀大街这么近。
这少说也得一百两!
周星俞闻言又笑了,“萧姑娘生意做得慷慨,以在下在享春楼的薪水,买下这座小院还是绰绰有余。”
她开的价钱有这么高么?
不知怎么的,周星俞今日似乎格外爱笑,萧蘅从前明明记得他在享春楼十分不苟言笑,整个人板板正正的,如今碰面才不过三句话,他已笑了两回了。
说好的成熟稳重呢?
这还是那个登闻鼓前三问景春帝的本届书生领头羊?
瞧见萧蘅望着他微微皱眉的模样,周星俞眸底又不由自主泛起些微笑意,这笑意自眸底散开,冲淡了他紧绷的情绪。
他侧身让出一条路,大大方方道:“既然来了,不如到寒舍坐坐。”
萧蘅还未来得及答话,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蘅儿,卖伞的找到了吗?”
声如清泉,带着谢时特有的清逸态度。
萧蘅转身,果见谢时缓缓行来。
一身湛蓝绣着金色缠枝纹的锦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得他眉目越发英俊,整个人俊朗飘逸之极,像极了一只开屏的孔雀。
谢时一路走到萧蘅跟前,不动声色隔开正说话的二人,对周星俞道:“久仰周兄大名。”
只寒暄了这一句,接着便道,“不知道你们这附近有没有一个卖伞的,方才我与蘅儿逛街,瞧上了一把伞,谁知转个身的功夫,那卖伞的便收摊了,打听了下说是在这附近住着。”
他面上显出几分甜蜜的无奈:“那伞做工不错,蘅儿心心念念想要,本王便只好陪着蘅儿一路找过来,若周兄知道那摊贩住处,还请不吝赐教。”
这一番姿态做得可真足,若不是前世就认识这人,知道他不是肃王那种为了讨好女儿家费尽心思的主儿,她都差点信了。
惠王这幅做戏的功夫,不去万芳楼唱戏实在浪费了。
不过,萧蘅也不是傻子,惠王出面解围,她当下就坡下驴,道:“是呀,那伞做的是不错,要是周兄知道消息,还请告知我们,我们好去求购!”
看着萧蘅站在谢时身侧时浑身放松的样子,周星俞眸底泛起一丝波澜,嘴角不自觉的沉了下来,道:“那卖伞的是在下表弟,若是萧姑娘喜欢,在下送萧姑娘几把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