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能怎么办呢?
要再有个不开眼的,学习萧蘅的行事作风,他的儿子们还要不要活了?
难不成真上城门,扯一根丈二长的白绫,学史书上的那些贞洁烈女,吊死自己么?
心中虽这样想,到底萧蘅是自己宠臣最心爱的女儿,又与自己沾着亲,便忍下这份不高兴,笑道:“我与你外祖母可是嫡亲的姐弟,论起来你当叫我舅公。”
萧蘅倒是乖觉,不攀亲戚,表现的低眉顺眼的,乖巧屈膝道:“谢陛下抬爱。”
景春帝心下稍平。
他说完了这句话,转过头去便与一旁的皇后说笑,仿似没瞧见萧蘅仍屈膝行着礼似的。
等估摸着到萧蘅膝头麻的快屈不住了,才回过头来,说了句:“行了,你下去吧。”
萧蘅称是告退。
天威难测。
许大伯母在旁边已经吓得腿脚发软,若非萧芙在旁扶着,只怕早昏过去了。
萧芙一面搀着母亲,一面愤愤看着萧蘅身影,心想,皇帝怎么不雷霆一怒直接劈死这个祸害,权当为民除害了!
萧莹二姐妹也吓得不轻,萧莹尤其脸色惨白,走到萧蘅跟前,颤声道:“三姐,你没事吧?”
萧蘅摇了摇头,唇角升起一丝笑。
她此番进宫,已作出了最坏打算。
原以为景春帝或者郑贵妃会如何罚她,没想到却只这样小惩,便将她轻轻放过了。
看来景春帝还真是个仁君,自己儿子被人调戏这种事,也能宽宥则个。
想到前世景春帝遭人背叛,晚景凄凉,心中不由微微一叹。
要么说祸害遗千年呢。
像景荣那种心狠手辣的祸害,自是要贻害无穷。
赏梅宴因帝后忽然造访而不能尽兴,一众贵眷却不觉得如何失落。
揣着梅宴上揣摩出来的圣意,一个个急切地要回到府中,与自家官人商量国家大事。
萧蘅等众姐妹因大伯母腿软的缘故,远远地落在了后边。
大伯母一路抚着胸口叹气,偏又不敢当着面的数落萧蘅,一腔气恼尽数憋在胸中,只等回去好好与老太太告上一状。
萧蘅跟在后面,深深佩服她这位大伯母。
人前人后都是一副端庄贤惠的模样,便是大伯纳第八个小妾,她都能笑脸相迎。
偏偏这八个小妾没一个运道好,个个都是不能生,大房这许多年来都是她唯她独尊。
萧蘅忍不住想,要是后宅争斗能考状元,她这大伯母必然金榜题名,还得排在前面。
这么磨蹭着,出宫的大道上不多时便只剩了她们几个,巍然宫墙上偶尔飞过几只鸟,四周静得出奇。
前方不远处,一人行色匆匆。
那人穿着御赐的蟒袍,腰配玉带,戴着束发金冠,身姿卓绝,如天上谪仙,自宫墙转角处遥遥走来。
萧蘅见着这身打扮,心里登时一沉,指甲紧紧掐进掌心,才能忍住抢过侍卫的佩剑狠狠刺他一剑的冲动。
那人渐渐走近,因遇到女眷,细长的眉轻蹙着,身形利落的拱手一礼让在了一边,请女客先过。
待看到女眷之中的萧蘅,狭长的丹凤眼流露出了惊喜的意味来。
他长眉微挑,薄唇透出几分笑意,道:“原来是成国公府的贵眷,失礼失礼,”又对着萧蘅道,“蘅妹妹,前日听闻你染了风寒,不知如今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