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鱼是亲眼见着萧允带着四卫守住承天殿的,那股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劲儿,即便他一个宦官,都觉内心澎湃。
他身为大宦官这么多年,虽平常也好贪墨些钱财,但大是大非向来拎得很清,似萧国公这样在陛下危难之际毫不犹豫挺身而出忠勇能臣,他很是佩服,对萧国公打心底里尊敬。
考虑到萧国公性子耿介,生怕此回登门惹得萧国公不快,再碰了钉子,因此态度便越发放的端正,他自有他的考量,却不晓得这一切放在许夫人眼里,却是格外的扎心。
同样是嫁入天家,做皇子王爷的内眷,萧芙和萧蘅的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
越这么对比,许夫人心头便越是替女儿委屈。
她怨恨的看一眼丈夫,心中想,都怪他太没本事,不但家传的爵位没承袭上,官场上也没落下好,做了这么多年还是上京城芝麻点大的官,莫说陈鱼了,就是内务司当初也没将他们闺女放在眼里。
她越想心中越难过,忍不住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萧允深感嫁女儿和娶儿媳妇心境之不同,赶回来时心情本十分不好,内务司定的婚期还十分赶,就在下个月末,他一个耿直性子,一听当场就炸毛了。
谁家嫁女不是细细准备,十里红妆,婚期定的这么赶,到时候让蘅儿空着手进王府啊?
便是天家再着急,也不带如此欺压良民,强娶豪夺的!
萧允心头暴怒,险些就要入宫和皇帝理论了,陈鱼精得很,一眼瞧出关键,当下道:“萧国公勿要着恼,陛下本也想着缓缓行事,可府上三姑娘实在品貌出众,在上京城再没有哪家贵女有您家女儿这么优秀的,”他凑到萧允跟前,略微压低声音,却又令厅上众人都听得到,“老奴也不怕羞,在这里给国公爷托个底,此番实是惠王殿下对三姑娘十分钟情,这些事情都是他临南下之前特意找陛下求的,包括这些东西,也是他亲自去内务司掌过眼,桩桩件件都恨不得亲力亲为。”
“原本惠王殿下早就打算订下婚期,可考虑到自己身无功名,怕怠慢了府上,这才耽搁了些日子,这不,南边惠王殿下方立下大功,立刻便赶回来找陛下,昨日在承天殿里磨了陛下整整一上午。”
见萧允脸色略微和缓,继续道:“惠王殿下如此诚心,莫说陛下,便是老奴在一旁看着,都难免动容,当今这个世道,惠王殿下能有如此真心,何其难得!”
陈鱼四两拨千斤,一番话娓娓道来,萧允心中那股气还真就被捋平了,嫁女之痛缓和了些许,陈鱼又唠叨了几句,萧允终于点了头,婚期定在下月二十三。
陈鱼此来的任务办成,心头大石放下,正欲再寒暄几句,便回宫向陛下报喜,谁想萧允垂眸不知想了一阵什么,忽然皱眉瞧向陈鱼,道:“惠王当真对我蘅儿如此用心?”
陈鱼被他瞧的心里一个咯噔。
真心这种事,他可不敢打包票啊。